“陛下覺得何處合適?”
“東陵如何?”姬瑾指尖移向另一處,“地勢高朗,又靠近太宗陵寢。”
“東陵雖好,但修建需時。”姬昱沉吟,“眼下天氣轉寒,恐先帝梓宮不能久待。”
“那就先奉安暫安奉殿,開春再移陵。”姬瑾果斷決定,“此事關乎國體,不能倉促。”
二人又依次議定殮服規格、祭奠流程、百官服制等事項。
姬瑾處理政務的熟練讓姬昱暗自驚訝,許多細節考量甚至老練得不像個剛登基的年輕帝王。
直到所有章程大致敲定,姬瑾吩咐周尚宮,“傳禮部來人,按方才所議即刻操辦。”
殿內重歸寂靜。
姬昱正要告退,卻聽姬瑾忽然道,“皇姐覺得……該如何處置三皇姐?”
問題來得突兀,姬昱抬眼看向御座上的新帝。
燭光下姬瑾面色平靜,唯有緊握硃筆的手指洩露一絲緊張。
“陛下已有聖裁?”
姬瑾放下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龍椅扶手,“宗人府今早呈報,說她日夜詛咒朕與你……還試圖用血書傳訊。”
姬昱眼神一冷,“看來宗人府的看守該換人了。”
“換人容易,難的是後續處置。”姬瑾輕嘆,“按律當賜白綾,但朕剛登基就殺皇姐,恐寒了人心。”
“陛下仁厚。”姬昱微微躬身,“不過……”
她突然停頓,目光移向窗外。
秋雨不知何時又淅瀝落下,敲打在琉璃瓦上發出細碎聲響。
殿角銅漏滴到申時三刻,發出清脆的“叮”一聲。
“讓姬嬙去守皇陵吧。”姬昱冷不丁開口,“為先帝守孝三年,靜思己過。”
姬瑾猛地抬頭,“皇姐說什麼?”
“姬嬙雖罪該萬死,但畢竟是先帝血脈。”
姬昱語氣平靜,“讓她遠離京城,在皇陵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既全了陛下仁德之名,也絕了她再興風作浪的可能。”
“可她是謀逆的大罪!”姬瑾蹙眉,“如此輕判,如何服眾?”
“不是輕判,是換種方式贖罪。”
姬昱走近御案,聲音壓低,“宗人府在京城,難免有舊部設法接觸。皇陵偏遠守備森嚴,才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燭火在姬瑾眼中跳動,她沉默良久,突然問,“皇姐是否……早已想好此法?”
姬昱坦然回視,“是,從陛下留她一命那刻起,臣就在想如何萬全。”
雨聲漸密,敲打得人心煩亂。
姬瑾忽然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雨幕,“皇姐可知,今早有人聯名上奏,要求嚴懲姬嬙以正國法?”
“她們巴不得陛下嚴懲,好坐實‘刻薄寡恩’的名聲。”姬昱冷笑,“陛下若從輕發落,反倒讓她們無話可說。”
“好個無話可說……”姬瑾轉身,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若是姬嬙在皇陵‘意外身亡’呢?”
姬昱面色不變,“守陵辛苦,病逝也是常事。”
四目相對,殿內空氣彷彿凝固。
銅漏又滴一刻,姬瑾忽然輕笑出聲,“皇姐總是想得周到。”
她回到御案前,提筆疾書,“便依皇姐所奏,改幽禁宗人府為守陵思過,不過——”
硃筆重重一頓,“要加一條:無詔終身不得離陵。”
“陛下聖明。”
旨意擬就,用璽封緘。
姬瑾將聖旨交給周尚宮時,特意吩咐,“挑幾個得力的人‘伺候’三皇姐,務必讓她……安心守孝。”
周尚宮心領神會地躬身退下。
殿門開合間帶入一陣冷風,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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