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先生,是我僭越了,還是我道破了?”
陸青陽伸展身軀,既然說出了這句話來,他就已然做好了撕破面皮的準備:“縣尊真的是要坐鎮黎縣嗎?
可在今朝獸潮事發之前,縣尊有什麼必要,一定要鎮守黎縣之地呢?
還是說,他留在黎縣,其實是因為早就預見了今朝獸潮之事,所以要坐山觀虎鬥呢?
更有甚者,今朝獸潮之事,到底是不是縣尊與那位山君之間的默契合作呢?”
“聽聞你學會了縣尊的箭術,還得了其精髓之所在。
只有我清楚,你得到那門穿石箭術,不過短短几日的功夫。
這麼快就能夠參悟其中神髓,待到今朝回返,縣尊考察,你或許有機會被縣尊收為唯一的入室弟子,承襲他的衣缽。”
似乎是察覺到了陸青陽的決意,公孫栩嘆了一口氣,勸慰道:“陸青陽,我是真的欣賞你的才華,才與你說這些。
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縣尊一月之內,年關之前,必入氣關。
一尊氣關大家做你的師尊,為你指點前路,你可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而對你而言,這些都是唾手可得。
事情真相如何,到底還重要嗎?”
“是啊,一切都是唾手可得,只要我願意曲意相求。
可我這個人,性子太直了,如果真個做了這也的選擇,我就會一直想啊想,想啊想。
想什麼呢?”
陸青陽喃喃道:“想彼時那位或為我師尊的縣尊大人,為了能讓野獸如同打手一般,替他驅趕山民,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
是不是,除了獸潮前進路徑之上的其餘山民,那些想活命而逃不出大青山的山民,都會是這代價的一部分。
會不會,我做了縣尊的弟子之後,享受的一切,都是這些山民為代價換來的。
這麼一想,我就怕了,我的肩膀上,擔不起這樣的代價。”
陸青陽目光幽幽,他秉持萬妖金丹,吞人吃寶,承載命數稟賦。
但即便是如此逆天之機緣,也一樣需要償還代價。
所以,他對代價的認知,格外清晰。
“你應該往好的方向想一想。”
公孫栩搖頭道:“縣尊的職責,就是庇佑一縣之地。
做出這樣的抉擇,固然是犧牲了一些人。
但這些人,本身就是不服王化者,不是嗎?
既然一開始就不算是縣尊應當庇佑之人,那用這些外人來換縣民的不損一毫,豈不是更好?”
“公孫先生,您說出這話來,您自己信了嗎?”
陸青陽嗤笑搖頭道:“縣尊到底是因為想庇護縣民,還是覺得,縣民是他的私有財產。
每一名縣民,都是他權力的一部分。
是以,他不願意讓這些屬於自己權力一部分的人流失,才將目光望向了山民。
山民本身就難以為其貢獻一分力量,反而還是禍亂之源。
將原本秩序之外的力量用以替代秩序之內的權力流失,這多是一樁划算的買賣啊。
若是我站在他的角度去看,或許也會這樣抉擇?
可公孫先生,您知道嗎?
我,也是一名山民。”
陸青陽斜指重巒疊嶂的八百里大青山道:“我也是從這八百里大青山走出去來的。
甚至我去學武道,也是因為不想服徭役。
是,我們山民沒有為縣尊貢獻一分力量,但我們山民也沒有消耗縣衙的一分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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