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阿公目光呆滯，因為持鈴的原因，他看的真切。
李無壽身後剛剛還張牙舞爪的十隻胎墜，體內綻放出一道幽光，隨後整齊劃一的分成兩半，接著緩緩從空中墜落。
地面彷彿鋪了一層幕布，胎墜掉落的瞬間，進入黑幕中消失不見。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幕布竟然是從李無壽身後的影子中蔓延而出，
“熱身.？”
崔阿公有些結巴的跟著呢喃一聲，眸光有些暗淡下來。
真羨慕這些天賦卓絕之輩啊，不像他們這些雜草一般的人，一輩子在詭神的籠罩下求生。
所以但凡有一丁點改變命運的機會，崔阿公都要抓住。
一如年輕時，自己用盡手段除去所有競爭者當上阿公一般，這一次崔阿公堅信，他也一樣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這也是他此生有且僅有的，離跨越階層最近的一次。絕不容失！
將手中的雀鈴收回袖口，崔阿公面色肅穆，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從懷裡取出一個黑色新鈴鐺，與剛剛的雀鈴不同，這枚鈴鐺通體黝黑，刻畫一條大魚的模樣。
崔阿公再次咬破舌尖，這一次咬的極為堅決狠戾，連一角的舌頭都被咬掉。鮮血噴淋在鈴鐺上，隨後將咬下的舌頭咀嚼吞嚥入腹。
望著身前神情淡然的李無壽，崔阿公殺機盎然。
“既然大神官如此自信，那就如你所願。崔家寨阿公，恭請河神！”
一語說完，崔阿公向著身側的神龕躬身一拜，未見搖動，手中的黑鈴鐺卻詭異的響了起來，一縷血氣從鈴鐺中飄起，落入神龕中河神的泥塑上。
李無壽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崔阿公施為，能主動將河神叫來，對自己而言當然最省事。
自己剛剛將四周觀察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河神的蹤跡。
倒是身後靠近村子的密林，好像有些不對。
剛剛那個被種下魚籽的男屍，就被那些村民抬著送了過去。
不過在自己的感應中，眾小神官已然分散開來，將崔家寨圍了起來，其中就包括那片林子，且等宰了河神之後再去看看吧。
李無壽收斂心神，越過崔阿公，向著其身後的黑潭望去。
剛剛還沉寂幽深的黑潭，水面渲沸起來，一個龐然大物，施施然的擠入李無壽的視角之中，原來這潭底有暗流與旁邊的翡翠河連在一起。
李無壽收起了幾分玩味，這河神與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透過與吳狀元的溝通，李無壽瞭解到這些詭神並非全都是神魂之物，也有一些如河神般是精怪吞食的香火化成。
但因為保持著血肉之身，香火對肉身的異化會很嚴重，這些詭神大多被一些如崔家寨這樣的村落飼養供奉。
長久以往其神魂也會變得駁雜，甚至有些被供養久了，還會淪為這些村寨的工具。
食香火者必為香火所縛，說的就是如此。
這就是這個世界大城外，詭神與民眾間的關係，相互依存，相互吞噬。
從賣相看，這河神確實當得如此描述可謂是相當難看，畢竟有記載開始，這河神已經存世上百年了，這麼多年的異化，不可謂不重。
但讓李無壽驚訝的是其神魂卻相當澄澈，一點沒有混沌駁雜之感，甚至李無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人才有的情緒。
從李無壽感應到河神，到河神浮出黑潭，兩個呼吸而已。
崔阿公神情狂熱的走到潭邊，向著河神躬身行禮。“河神大人，這就是貴人說的大神官李無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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