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的對方該不至於敷衍了事。
多觀察片刻後,她忽的展顏而笑。
徐永生立在一群小豆丁中間,並沒有放任他們不管。
相反,眾蒙童背書、讀書的同時,徐永生負手而行不停,不斷地觀察每一個人,細緻入微。
待眾人背過文章後,他又開始逐個點名提問。
提問的同時,也在觀察。
不只觀察被提問的蒙童本身,也觀察周圍其他蒙童在對方答對答錯時的反應。
不僅是考察學問,同時也在觀察每個人的性情。
對普通人來說負擔頗大的事,有兩塊“智”之龜甲的七品武者做來,一百個蒙童尚在能力範圍內。
只是要看是否用心。
樂不樂意用心。
謝初然看了幾眼後便笑著收回視線。
本來她還打算多觀摩徐永生講幾堂課,但現在看來可以免了。
接下來幾堂課,怕是徐永生都用來觀察乃至於分析自己的學生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
正應了一句很多人都會說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話:
因材施教。
只是謝初然卻不必再繼續等了。
她索性也去完成自己第三塊“智”之龜甲的相關歷練,乃是需要徒步丈量十里山川並繪圖。
平地上十里不足一提,但起伏山川自然是另一番概念,要繪圖,就更是需要面面俱到的同時還要仔細。
指望參考老圖是不必的。
託頂尖的武道強者乃至於大妖魔的“功勞”,山川地貌並非一成不變。
“已經被徐二郎追上來了啊……”
謝初然走在路上眨巴眨巴眼睛,想當初剛認識的時候對方九品,她就已經是正八品了。
而如今眼看著誰先到正七品,怕是要掛上個問號,雖不至於說懶惰,但經常分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謝三娘子,終於開始自我反省。
“嗯,我也要努力些了,這趟專心測繪,先不玩了!”她右手握拳輕捶左手掌心。
事實上,正如謝初然所料,徐永生最開始幾天的教學生活,都是在摸底。
這些學生年齡、學齡、讀書深淺、性情、領悟力多有不同。
徐永生倒不至於每個人都一對一開小灶專門佈置作業,但肯定不會大鍋飯一起煮。
學宮方面對他如此教學,也沒有意見。
類似七品武者的相關歷練,也往往是學宮乃至於當地府學、縣學不斷摸底發掘人才的渠道之一。
似徐永生等學生,如此歷練,本就也有推薦人才職責,幫助學宮外院納新,準備下一次入學試,說來,比馬揚憑人情推薦要正當的多。
受經濟影響,上學困難的童子增多,但學宮歷練方面當前還安排的開,所以短時間內徐永生沒有新學生。
直到一個明顯年齡偏大的少年前來。
“寧山。”徐永生記得對方:“你家學淵源,應該早就過了啟蒙階段吧?”
面前的少年認真答道:“先生,如蒙不棄,我想跟從您學習。”
徐永生問過對方沒有別的老師只是此前聽家長教導後,便不拒絕。
寧山當即行大禮,然後奉上拜師用的束脩。
徐永生受了寧山行禮,但沒有收下束脩:“不必如此,這裡每個學生我都沒收。”
寧山認真說道:“先生,不在今天,當初得您連番教導,家中父母和我便有此念,這是家中多年收藏,家父一直說待我正式拜師時,禮敬恩師,這次聽說先生終於開蒙授課,所以家中父母要學生務必帶上。”
徐永生平靜看著寧山,末了微微頷首:“好,我收下。”
寧山於是再拜。
徐永生也不拆那束脩,只是吩咐寧山入學堂,隨其他人一起背書。
待到當日放學,徐永生返家之後,方才將寧山的束脩展開。
除了一般意義上的十條幹肉外,還有一根鐵條。
先前入手時徐永生已經察覺份量,金銀不會令他動容,但這鐵條卻讓他微微愕然。
鐵條晦暗無光,乍看上去不出奇,可是當徐永生以浩然氣激發時,鐵條卻自行震動鳴響,彷彿振聲不平則鳴。
徐永生第一時間還真不好判斷是有人特意投他所好還是純粹巧合。
但回想起寧山那始終清澈,堅毅到甚至有些執拗的目光,徐永生又不禁輕嘆。
他其實不怎麼信好人有好報之說。
但此前相救何九伯而遇上林成煊,再到現在的寧山,徐永生不禁感慨自己運道不錯,好心的時候能遇見好人。
他將那根鐵條放在桌上,屈指再次輕輕彈響。
振聲鐵。
當世已極為稀有,可輔助儒家修行者更快積累溫養第二把“義”之古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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