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輕笑一聲,筆鋒在硯臺上輕颳著。
“告訴他們,若執意要跪,右邊的青石板陰涼,跪著更舒坦些。”
侍衛應聲後,忙不迭來到殿外,將官家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二位。
韓章緊握雙拳,心口微微起伏著,“薛大人,官家這是鐵了心不見我們了。”
薛溥眉頭緊鎖,低聲道:“此事關乎國本,絕不能就此作罷。”
“好!既如此,老夫今日就算拼上這條命,也要讓官家答應早日過繼宗室,立下儲君!”
說罷,他整了整衣冠,毫不猶豫的走向右側的青石板,重重跪下。
薛溥緊隨其後,肅然跪於一旁。
兩位老臣脊背挺直,目光堅定,紋絲不動。
殿前的幾名侍衛見狀,面面相覷,但又不敢上前去勸阻。
直到午時已過,趙禎擱下硃筆,將最後一份奏章合上,揉了揉發酸的眉心。
“他們可走了?”
張茂則輕步上前,搖頭道:“還跪著呢,韓大人臉色都發青了,硬是不肯起來。”
“再跪下去,只怕等會就要請御醫了。”
趙禎將雙手覆在臉上,深深吸一口氣。
良久,他放下手,沉聲道:朕怎麼就碰上這兩個冥頑不化的老東西!”
“讓他們進來,若跪壞身子,將來如何輔佐晗兒登基。”
張茂則聞言,眼下不禁閃過一抹笑意,“臣這就讓他們進來回話。”
不多時,韓章和薛溥二人在侍衛的攙扶下,步履蹣跚的挪進殿內。
“老臣拜見官家。”說著,二人又要下跪。
趙禎見狀,忙吩咐二人不必多禮,轉頭又吩咐左右道:“快,賜座!”
韓章一入座,生怕趙禎又找賞花、喝茶、論棋等藉口岔開話題。
顧不得酸脹的膝蓋,直接開門見山道:“官家,皇嗣為天下安危所繫,立儲之事迫在眉睫,耽擱不得了啊!”
薛溥花白的鬍鬚不停顫抖,緊跟道:“臣今年七十有三,家裡沒一個孩子,臣勸諫官家立儲,毫無私心吶!”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趙禎並未如往日那般勃然變色。
他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淡淡道:“立儲一事,朕心裡已有了決斷。”
二位大臣神色一怔,險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韓章率先道:“不知官家準備過繼哪位宗室?臣等定盡全力輔佐!”
“朕觀宗室之中只怕無人能當此大任。”
薛溥聞言,神色一震,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趙禎。
“官家您今年已近半百,即便還能誕下皇嗣,可這……幼主臨朝,乃社稷之大患啊!”
韓章更是拼上老命,直截了當道:“官家,您莫要再跟老臣尋開心了,御醫早就有言,以您的身子骨,根本難以再繁衍皇嗣。”
“官家,江山社稷斷開不得此玩笑啊!”
趙禎不緊不慢的端起茶盞,輕笑一聲,“朕並未與二位愛卿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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