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立刻直起身子,又故作鎮定的捋了捋鬍鬚,曹皇后見狀,抿唇一笑,轉頭望向殿門。
趙晗和華蘭的身影很快便映入他們的眼簾。
二人立於大殿中央,恭謹行禮道:“臣拜見官家,皇后娘娘。”
“臣婦拜見官家,皇后娘娘。”
趙禎和曹皇后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不約而同的略過趙晗,將目光放在了華蘭身上。
他們全都想要瞧瞧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大周的母儀天下的皇后,究竟夠不夠格。
只見華蘭儀態端方,雖低眉順目,臉上卻不見分毫怯意,舉手投足間的氣度,說是哪家勳貴的嫡女也無人會起疑。
“無需多禮,賜座。”趙禎說罷,當即有宮人端來軟凳。
二人入座後,曹皇后滿眼溫柔的望向華蘭,“好標緻的姑娘,你可有讀過什麼書?”
華蘭如實答道:“回娘娘話,臣婦自幼跟隨祖母,蒙她老人家悉心教導,四書五經皆曾有涉獵。”
曹皇后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甚好,讀書可使人明理,知古今之變。”
“女子要的是德才兼備,你祖母這般教養,倒是深諳此理。”
華蘭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恭謹答道:“娘娘說的是,祖母往日常教導臣婦,女子立身,德如松柏之貞,才若芝蘭之秀,方才不負此生。”
此話一出,曹皇后看華蘭的眼神再次變了變。
“若朕記的不錯,你外祖可是王佑王老太師?”趙禎故作漫不經心的問,眼中卻閃過一絲精光。
華蘭聞言,立即端正身形,湘妃色衣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緊。
“回官家,王老太師正是臣婦的外祖父。”
趙禎目光悠遠,點頭道:“王老太師當年在經筵講學時,朕還記得他論克明峻德,說君德如天,容載萬物,至今想來猶覺振聾發聵。”
華蘭不卑不亢的開口:“只可惜臣婦愚鈍,未能習得外祖分毫。”
“莫要自謙,女子能如你這般,已是極好了。”
“本宮當年在你這個年紀時,只怕都還不及你呢。”
曹皇后眉眼彎彎,一身湖藍色織花大袖褙子,鳳冠垂下的明珠隨著動作輕輕搖曳。
聽到此話,華蘭忙起身行禮,聲音清潤道:“娘娘折煞臣婦了,臣婦不過略識幾個字,哪敢與娘娘相提並論。”
“快坐下,不必如此多禮。”
見他們三人聊的正歡,趙晗陡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多餘。
他輕咳兩聲道:“官家,娘娘,臣還在這裡呢。”
“哎呦喲,你若不出聲,咱們險些把你給忘了。”
曹皇后將目光放在趙晗身上,忍不住打趣起來。
趙禎呵呵笑了兩聲,“徽柔近日可是一直纏著朕,要給你備份謝禮呢。”
趙晗連忙拱手道,“不過是三言兩語,公主殿下實在太客氣了。”
“偏你那三言兩語,叫朕改了主意。”趙禎輕嘆一聲。
已然將徽柔的婚事交到皇后的手中,免得將來自己相中的駙馬又不合她的心意。
接著,趙晗便被他指使去梅園採摘紅梅。
曹皇后則攜著華蘭轉入偏殿,一面揉著麵糰,一面輕聲細語的說著體己話。
待到未時三刻,一股熱氣裹挾著甜香在殿內瀰漫開,酥皮金黃,隱約可見內裡嫣紅的梅花酥餅新鮮出爐。
趙禎迫不及待的嚐了一口,梅花的清甜混著蜜糖的醇厚在口中化開。
他當即眯起眼睛道:“皇后的手藝,真是愈發精進了。”
曹皇后莞爾一笑,眼波流轉。
待眾人品嚐完後,她又吩咐宮女取來一對色如截肪,泛著溫潤的瑩光的玉鐲。
“這是本宮當年大婚時的陪嫁。”
說罷,曹皇后執起華蘭纖細的手腕,將玉鐲輕輕套上,溫聲道:“這玉最是養人,冬日觸手生溫,夏日又沁涼宜人。”
“娘娘……這未免太貴重了,臣婦受之有愧……”
華蘭打眼一瞧便知此物價值不菲。
畢竟她在老太太身邊多年,都未曾見過有這般成色的玉鐲。
“無妨,本宮今日與你十分投緣,今後若得了空,多進宮來與本宮說說話。”
見華蘭還要推辭,曹皇后佯裝不悅的抿了抿唇:“你若推卻,便是瞧不上本宮的心意了。”
“這……臣婦不敢。”華蘭蹙了蹙柳眉,只好面露為難的將其收下。
回府的馬車上。
看著在手腕上時不時發出清越聲響的玉鐲,華蘭一時間又有些恍惚。
“華兒這是怎麼了?”趙晗溫聲問道。
華蘭晃了晃腦袋,笑道:“只是覺得皇后娘娘和我想象中十分不同,我從未想過,她竟回這般親切,毫無半點天家威嚴。”
“而我,竟也能得娘娘的賞賜。”
趙晗輕輕一笑,在她腦袋上點了點。
“華兒聰慧得體,舉止大方,今日能得皇后娘娘青睞,實屬正常。”
華蘭將頭邁進他的懷中,嘟囔道:“那也是因為官人,我才能有在娘娘面前表現的機會。”
“等會回府我就讓魏媽媽去告訴母親一聲,讓她一塊跟著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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