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正院,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一地碎金。
華蘭今日身穿一襲霽青色纏枝紋錦裙,髮髻高高盤起,眉眼舒展。
比起往日新婦的青澀嬌美,此時更添了幾分正室大娘子獨有的莊重與從容。
聽到外頭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華蘭當即整了整衣襟。
“妾身給大娘子請安。”淑蘭進屋後,規規矩矩的行禮。
華蘭見她面色紅潤,滿眼嬌羞,頸間還有若隱若現的紅痕,不禁莞爾一笑。
“起來吧,淑蘭妹妹。”
淑蘭輕聲道謝,從彩簪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一盞茶,奉至華蘭的身前。
“請大娘子用茶。”
華蘭笑著接過茶盞,淺淺飲了一口。
即日起,淑蘭便是府上名正言順,得大娘子認可的貴妾。
接著,又有女使捧來一個紅木托盤,上面整齊擺放著幾樣價值不菲的金玉首飾。
淑蘭見狀,不免有些驚訝,正欲推卻時。
華蘭握著她溫軟的柔荑,輕聲道:“妹妹不許見外,從今往後,願我們姐妹同心,不辜負祖母的安排。”
“嗯……妾身定當恪守本分,與姐姐同心同德。”淑蘭聲音輕軟,還帶著幾分感激。
這般乖巧軟糯的模樣。
使得華蘭忍不住伸手替她理了理鬢角的碎髮,眼底帶著滿意的笑容,暗暗覺得祖母相中淑蘭給官人為妾,簡直是妙極。
皇宮,安福殿,此為榮妃娘娘的寢殿。
此時,趙禎正立於銅鏡前,由榮妃伺候更衣。
榮妃娘娘今年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雲鬢輕挽,身著絳紫色宮裝,襯得肌膚如雪。
“官家近日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榮妃柔聲細語,面帶笑意。
趙禎微微頷首,眼底閃過一抹不易令人察覺的冷意,狀似隨意的問道:“朕聽聞,兗王妃近日時常來你宮內?單單上月便入宮三次。”
聽到此話,榮妃正替趙禎整理衣領的動作當即一頓,神色顯然有些慌亂。
不過她很快便回過神來。
“她不過進宮與臣妾說話解悶罷了,官家可還記得,臣妾的妹妹飛燕,明年便要及笄了。”
“臣妾正和她商議著京城裡誰家的兒郎合適呢。”
“早些把她的婚事定下,臣妾心頭也就了了一樁大事。”
趙禎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榮妃,目光如炬,淡淡道:“是麼?看來是朕多想了。”
“那你可有瞧得上眼的人家,若是合適,屆時,朕可為你妹妹賜婚。”
榮妃抬眸看著趙禎的目光,心頭一顫,抿了抿唇,笑道:“臣妾覺得齊國公的獨子齊衡相貌溫潤,待人謙和,倒是十分合適,可偏偏飛燕她沒瞧中。”
“那日金明池馬球會上,這丫頭的眼睛非盯著那位官家時常與臣妾提起的趙大人不放,至今還在戀戀不忘。”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趙大人已有了家室,只願飛燕她能回心轉意,再多瞧瞧別家的郎君。”
趙禎眉頭微擰,邁步在一旁的軟塌上坐下,榮妃的心思兗王能看出來。
這位十三歲登基,歷經朝堂風雨數十載的官家,又怎會看不出?
片刻後,趙禎突然開口,眸光愈發凌厲。
“飛鸞,朕記得你入宮那年,才十七歲吧?”
榮妃聞言,心頭猛然一跳,她勉強笑道:“官家記性真好,臣妾入宮時確實……”
還沒等她說完,趙禎直接打斷,“那時候的你,可比現在懂得分寸。”
此話如一道驚雷般在耳邊炸響,榮妃臉色瞬間煞白。
她當即跪倒在地,“官家,臣妾知道自己出身低微。”
“那些個世家命婦們表面對臣妾畢恭畢敬,實則沒少明裡暗裡嘲諷臣妾與臣妾的家族了。”
“眼下唯有兗王妃願意真心實意的陪臣妾說說體己話。”
“臣妾一時忘形,便允她多來了幾趟。”
“這些年臣妾一直恪守本分,與兗王妃也不過是閒話家常罷了,還望官家明鑑!”
趙禎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深不可測。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你的心思瞞不過朕。”
“朕憐你幾次痛失皇嗣,對你、對榮家都格外尤容。”
“你若是真恪守本分,便不該與兗王妃來往。”
“前朝之事,朕心中早有了盤算,將來你榮家必會有立足之地。”
“朕言盡於此,你若執意這般,屆時,莫要怪朕不顧多年的情分。”
留下這句話後,趙禎拂袖而去。
榮妃仍舊跪在地上,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恐懼。
兗王妃不過這兩月間才增加入宮頻率,便引得官家如此忌諱。
看來前朝後宮的一舉一動,皆不曾逃過他的眼睛。
“娘娘,官家已經走遠了。”一旁貼身宮女小心翼翼的上前將榮妃扶起。
榮妃膽戰心驚的起身,心中不斷思索著趙禎今日之言的深意。
難道他是執意要立邕王為儲君?這不應該啊!
若有意於邕王,早該一紙詔書明發天下,穩定朝局才是。
今日何必這般疾言厲色的敲打自己,事關整個榮氏一族的身家性命,究竟該相信官家還是兗王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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