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抬手擰了擰眉心,只覺心亂如麻。
沉默良久,她只得開口道:“若兗王妃再來,便說本宮身子不適。”
一旁宮女恭謹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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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轉眼已經臨近嘉佑四年,北風挾著刺骨寒意,一日緊似一日的呼嘯而來。
淑蘭入府這半年來,趙晗倒是雨露均霑。
每逢初一十五必宿在華蘭的正院,平日裡也常去淑蘭的靜觀院小坐。
就在昨夜,一封八百里加急的軍情突然而至,使得趙禎一夜不曾閤眼。
今日正值大朝會,天色尚未大亮,文武百官已經整齊列於垂拱殿內。
去歲西夏不曾從大周手中討到滿意數額的歲賜。
今七月,靈州、興慶府連月不雨,赤地千里,只收得糧食三成。
眼下隆冬時節又逢嚴寒,至今已經凍死牛羊近千頭。
早在數日前,韓章張輔等幾位老臣便料定。
這般天災人禍之下,西夏必定會再次縱兵南下,要求增加歲賜,並且大肆劫掠邊境百姓,以填補其國庫之虛。
果不其然,邊關軍報這麼快就到了!
西夏集結大軍於鄜州,此乃交通要地,若想深入大周腹地,這裡是其繞不開的障礙。
張輔手持玉笏,不等文官們開口,便龍行虎步出列,聲若洪鐘。
“官家,老臣請戰!”
“若今年還遣使臣帶著歲賜前去議和,臣以為,大周的臉面將蕩然無存!”
說著,他直接跪在大殿中央,重重叩首,“老臣願親率禁軍,出鎮西北!”
顧偃開不著痕跡的看趙晗一眼後,緊隨其後開口。
“臣附議!臣願為英國公先鋒!”
工部侍郎柳行志素來主和,今日倒一反常態的出列道:“官家,臣也覺得該戰!”
“此乃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亦可檢驗趙大人當初是否信口開河。”
趙禎聽到此話後,眼下閃過一抹難以令人察覺的不悅。
寬大的袖袍下,他不自覺的握了握拳。
內閣次輔於炎擰了擰眉頭,開口道:“官家,此次的確是天賜良機,然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若官家決意出兵,為保萬無一失,臣認為應當,先遣人核查邊關糧草儲備,統籌各路兵馬排程,還需確保國庫銀錢足以支撐大軍至少三月之需。”
“更要在遼國邊境增派精銳,修繕城寨,迫使遼國不敢輕舉妄動。”
“愛卿所言極是,此戰需速戰速決,以防遼國有可乘之機。”趙禎捋須看向於炎。
戶部郎中龐賓與柳行志交換了個眼神後,隨之出列,並且將目光放在趙晗身上。
“趙大人為何一言不發?莫不是事到臨頭,反倒怕了?”
“當初你可是當我等的面,以項上人頭作保,要練出一支匹敵西夏的騎兵。”
站在不遠處的盛紘聽到此話,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既期待又害怕的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若驍騎營真能與西夏一戰,趙晗必定升官,他亦可沾沾女婿的光。
若是不敵,那就完了,統統完了!
只見趙晗神色從容,手持笏板,步履沉穩。
在百官的注視中緩緩出列,恭謹道:“官家,臣願領兵與西夏一戰!”
趙禎心頭猛然一顫,面色卻依舊古井無波,“你當真想好了?”
趙晗目光堅定,“稟官家,臣這一年多來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懈怠。”
“如今驍騎營眾將士們早已整裝待發,只為與西夏決一高下。”
趙禎權衡片刻後,從龍椅上緩緩站起身,負手而立,沉聲道:“既如此,今年便與西夏一戰!”
“著張輔為徵西大將軍,統兵十萬,顧偃開、趙晗為副將,協同作戰!”
“於下月初一,出征西北!”
張輔幾乎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雙手都在輕輕顫抖著。
“臣……領旨!必不負官家重託!”
數名大臣緊跟著開口道,“官家聖明!”
接下來,一連幾日。
六部衙門燈火通明,官員們晝夜不停的忙碌著,為大軍開拔做著準備。
兵部的文書如雪片般飛往各地,戶部緊急調運糧草,一隊隊糧車沿著官道向西北方向蜿蜒而去。
太醫院的御醫們忙著配製金瘡藥、避瘴丸等軍需藥品,就連平日裡最清閒的禮部,也在忙著準備祭旗大典的一應事宜。
城內百姓們茶餘飯後也少不了在議論今年發兵西北一事。
即便有英國公為徵西大將軍,又有新練成的驍騎營,不少百姓仍舊堅定認為此戰多半是凶多吉少。
畢竟本朝至今和西夏共發生過三次較大的戰事,全都大敗而歸,派遣使臣低聲下氣的與之和談。
甚至有人大放厥詞,若此戰能勝,他便在朱雀大街上倒立行走,從宣德門一直爬到汴河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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