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剛一結束,張茂則就先去了禮部一趟,將趙晗的名冊事無鉅細的抄錄了一份。
早在考生來京城參加會試時,禮部官員就會詳細核驗考生的身份資訊。
包括三代家狀,籍貫,年齡,以及從中秀才到舉人的考試時間與地點。
“趙晗,尚未取字,小名晗哥兒,年十九,七月二十六辰時生,外氏胡……父趙受真……”張茂則細細看著名冊,心中波濤再起。
片刻後,他將名冊折迭整齊放入懷中,不動聲色的回到官家身邊伺候著。
文華殿,此處為官家批閱奏摺之所。
這會兒趙禎正凝神審閱著貢士們的考卷,時不時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份答的不錯,有理有據,腳踏實地,全是可行之策。”
“餘思賢,可是餘家的子弟?”
位於下方的韓章點頭道:“回官家,正是餘老太師的遠房侄兒。”
餘家的餘老太師任三朝宰輔,門生故吏遍佈天下。
餘老太師共有四子,次子夭折,三子和四子淡泊名利,愛好風雅,唯有長子科舉入仕,現下在戶部任職。
“餘閣老這是又培養出一位得力的兒郎啊!”
官家面帶笑意,緊接著又將目光放在趙晗的考卷上。
“朕斟酌數遍,狀元與探花之名,當從他二人中選取。”
韓章點頭道:“官家說的是,實不相瞞,老臣和申閣老先前也是這般認為。”
“看來朕的眼光還是不差的。”
“既然他二人的學識難分伯仲,那就從相貌上一分高下吧。”
狀元是對才學的認定,探花則是對才學與相貌的雙重肯定。
和狀元相比,探花郎也要更受歡迎一些。
侍立在一旁張茂則眸光微動,手指在寬大的袖袍下不停絞動著,唇瓣幾度輕啟又隨之抿緊。
趙禎依靠在龍椅上,眸光望向窗外,腦中細細回想著他二人的長相。
餘思賢二十有七,趙晗年方十九。
一個相貌平平,眉目間無甚出奇,行走坐臥皆與常人無異,混入人海便再難尋見。
一個面容清俊,相貌堂堂,劍眉星目,端的是芝蘭玉樹之姿。
相較之下,探花郎之名花落誰家,眾人心中皆有答案。
“怪哉,朕為何覺得這探花郎頗有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自顧自呢喃了一句後。
只見官家提起硃筆,在趙晗的考卷上,寫下了龍飛鳳舞的“探花郎”三個字!
韓章見狀,恭謹拱手,“官家聖明燭照,洞鑑萬里,老臣這就去與禮部眾臣排列名次,於明日一早公之於眾。”
說罷,又深深一拜,這才緩步從文華殿離開。
趙禎隨即扭頭將目光放在張茂則身上。
他與張茂則相伴多年,眼下已然成為他最為信任之人。
“茂則,韓尚書已走,此處再無旁人,你我相伴幾十載,有何話但說無妨。”
張茂則神色凝重,躊躇再三後,邁步直接跪在趙禎身前。
“老奴有件要事,不得不稟報官家。”
“只是這件事情,干係重大,還需暗中派人細細查驗一番。”
趙禎眉梢一挑,目光如炬的注視著跪伏在地的張茂則,溫聲道:“何事竟能讓你這般謹慎?快起來說話。”
張茂則深吸一口氣,將趙晗的身世履歷從懷中取出,雙手呈至官家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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