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歸意外,數月來趙德秀已經歷過不少事,心志不知不覺間已得到鍛鍊。
幾個呼吸間,趙德秀便安定住心中情緒,出班來到殿中。
站定後,趙德秀髮現趙光義的身形擋住了他,為不違人臣之禮,趙德秀提醒道:
“都虞侯請讓讓。”
趙德秀的提醒很輕,可足以讓趙光義及他身邊的幾位親信聽到。
換做以往,趙光義會擺出叔父的譜,好好說教趙德秀一番。
世間哪有叔父避讓子侄的道理?
可當下是在崇元殿中,百官公卿面前。
都虞侯為太原郡侯讓道,有何不可?
無奈之下,趙光義領著親信退往一旁。
趙光義的退讓,讓趙德秀的身形得以完整出現在趙匡胤眼中。
趙匡胤用飽含期許的目光看著趙德秀。
相比於趙匡胤的飽含期許,站在後列的盧多遜則暗暗在心中緊張不已。
前段時日在魏府會謀時,他們幾人有預料過趙匡胤會借李筠叛亂一事考教趙德秀,從而為趙德秀想好了多種方略。
可那些方略大都是關於軍事方面的,誰能想到陛下會突然以親征一事問詢。
盧多遜在心中暗暗祈禱,並做好隨時救場的準備。
在多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趙德秀沒有猶豫,語氣鑿鑿地說道:
“臣以為,陛下當親征!”
見趙德秀說出與大多數朝臣不一樣的看法,盧多遜暗道不妙。
趙德秀的回答,讓許多朝臣皺起了眉頭。
而雖然有許多朝臣皺起眉頭,一時之間還沒有哪位大臣敢貿然出來反對趙德秀。
他父皇手握玉斧正看著呢。
趙光義見狀,感覺趙德秀是在有意邀寵的他率先開口問道:
“郡侯此言,有所依憑否?”
趙光義的詢問,說出了大多數朝臣的心聲。
崇元殿是議論朝政之地,不是一個可以大放厥詞的地方。
接下來若趙德秀說不出令人信服的論據,那他難免會被人扣上“浮誇邀名”之惡名。
趙光義問完後,就一直看著趙德秀:
崇元殿的正中之地,不是誰都能站得住的。
而趙德秀既然敢站出來,那他就不怕站不住。
“都虞侯因顧慮社稷安穩,而力阻陛下輕離國都。
我雖才識淺薄,卻也讀過史書。
我敢問都虞侯一句,梁、唐、晉、漢四代末帝,在國勢危亡時哪一個不在國都中,他們的社稷守住了嗎?
由此可見一國社稷之安穩,不取決於帝王是否常居國都。”
趙德秀深知趙光義的建言,是符合大部分求穩的朝臣心理的。
要想讓大部分朝臣重視自己接下來的話,那他就必須要先以諸多事例,打破趙光義建言中的因果關係。
事實永遠勝於雄辯。
果然當聽到趙德秀的反駁後,有些朝臣的態度已發生轉變。
例如樞密直學士沈義倫。
沈義倫對著趙德秀舉笏問道:“敢問太原郡侯,你認為社稷之安穩基於何處?”
面對沈義倫的詢問,趙德秀不假思索地答道:
“自然在於安撫人心!”
“遭逢亂世,人心如輕柳遇狂風,飄飄然無所依,又若沸鼎之蟻,惶惶然待救。
飄飄然則無禮,惶惶然則無制,禮制崩壞,故當世易亂,社稷易摧。
人心散亂,已數十年,物極必反,自古定理。
當今天下,人人思定,李筠之亂,未必可怖,人心不固,方是隱憂。
新朝初立,天下人引頸觀望,欲固大宋之社稷,則須令天下人心向大宋!”
“令天下人心向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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