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順利擒拿麻希孟及鄭文新後,盧多遜便領兵進入青州城中。
城內的青州官員及麻氏族人,面對今夜的變故都顯得猝不及防。
青州官員,在鄭文新被捕的情況下,大多無心公然反抗朝廷。
至於麻氏族人,當禁軍衝入他們的府邸中時,許多麻氏族人還在被窩中做著美夢。
縱算有一些膽大包天的麻氏族人,想著去調動城內的部曲掀起風浪,卻在得知麻希孟被捕的訊息後,都直接失去了反抗之心。
在盧多遜周密且機智的安排下,及至天明時,整座青州城已在他的掌控中。
盧多遜安排事務時,張永德一直端著酒壺在身旁。
張永德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看著盧多遜的安排。
張永德有這行為,最初目的是想幫盧多遜查缺補漏。
家族的希望在趙德秀身邊,容不得張永德不幫他多上點心。
身為武夫,張永德內心中對文人,一向不太看的起。
在張永德印象中,文人大多是清談狂議之輩。
張永德是在擔心,盧多遜會如大多“庸儒”般,佈置緊急事務時顯得焦頭爛額。
讓張永德沒想到的是,一夜旁觀下來,他發現盧多遜安排起緊急事務來,頗有章法。
“左司馬多謀善斷,實為一時之傑。”
“晉王身邊,真是人才濟濟。”
贊完盧多遜後,張永德又由衷地感慨了一聲。
張永德歷經數朝,見過的朝中公卿不知凡幾,而諸多公卿中,多謀者不在少數,卻鮮少有如盧多遜這般善於決斷者。
張永德的稱讚,讓盧多遜面露笑意。
不同於呂端,很多時候,盧多遜的性情更為直接。
然高興歸高興,盧多遜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若未曾跟隨晉王南征北戰,今日的遜,恐無今日這般魄力。”
這句是盧多遜的真心話。
跟隨趙德秀一年來,盧多遜的權位在不斷提升,他自身的能力亦得到了相當大的鍛鍊。
世上大多人是中人之資。
而部分人能青史留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他們遇到了貴人,得到了施展才華及鍛鍊能力的機會。
見青州城內再難起風波,張永德就開始連打哈欠:
“這兩日,吾只飲酒,他事不知。”
留下這句話後,張永德捂著打哈欠的嘴,大步朝著城中的府邸走去。
今日正式搬家!
當張永德離開府衙後,盧多遜深深看了他一眼:
若張永德能一直如此,來日天下政局穩定後,他未必不能重入中樞。
這一想法在心中一閃而過。
待張永德的身影完全消失後,盧多遜就坐在刺史的尊位上,開始謄寫著一份奏本。
名不正,則言不順。
要想讓青州成為“新田政”的破局點,他需要更大的權力。
巡察,當轉變為督察!
大宋建隆二年五月中旬。
一道由青州送來的奏報,被呈現在諮議省的官署中。
時任諮議令的趙德秀,見是奏本是盧多遜所呈,就第一時間展開奏本看了起來。
看完奏報中的內容後,趙德秀面上帶著慍怒:
“青州麻氏,真是好大的膽子。”
因近來全朝廷都在忙於“新田政”一事,沈義倫、楚昭輔、呂餘慶等諫議大夫,這一日都在諮議省中。
趙德秀的怒氣,讓沈義倫率先反應過來,他拱手道:
“殿下,是青州發生變故了嗎?”
沈義倫說出了一個猜測。
能在諮議省中的人,無不是長於政略之人,他們早知道“新田政”一頒佈,一定會引起地方的反抗。
只是讓沈義倫有些意外的是,青州的反抗,會來的這麼快。
沈義倫的詢問,將眾臣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在眾臣目光的注視下,趙德秀開口說道:
“青州麻氏族長麻希孟,勾結青州刺史鄭文新,想以虛假田冊矇騙朝廷。
他二人詭計,被通判盧多遜成功識破。”
說到這處,趙德秀停頓了會,然後他方才重新組織語言說道:
“盧多遜擒拿二賊後,便派兵繼續探查二賊詳情。
詳查之下,盧多遜發現麻希孟竟蓄養甲兵,暗刻玉寶,意欲圖謀不軌。”
當趙德秀的這番話一說出來,堂內眾臣頓時震驚。
自秦漢之後,朝廷就對民間的“甲冑兵器”管控很嚴。
民間誰敢暗蓄甲兵,行為與謀逆無異。
更何況玉寶,是天子專屬璽印。
有這兩條罪證,足以將青州麻氏打入叛賊的行列中。
地方豪族勾結官吏,暗中抗拒新政並不奇怪。
沒想到地方豪族,都發展到竟敢有謀逆之心了。
震驚之後,楚昭輔進言道:
“當將此事,立即呈報給陛下。”
楚昭輔的進言,讓趙德秀點了點頭。
“孤親自去。”
“汝等繼續討論科舉一事。”
說完後,趙德秀便起身朝著官署外走去。
待趙德秀離開後,官署內的眾臣暫時收起對青州的關注,重新討論起“科舉新政”的具體內容來。
萬歲殿中,趙匡胤正趴在榻上,他的上衣全部解開,露出了諸多傷口。
榻旁的王繼恩,正按照著醫官的叮囑,細心研磨著藥粉。
在王繼恩研磨藥粉時,趙匡胤有些無聊地問道:
“晉王成婚將近一年,王妃還未有喜訊傳來嗎?”
在王繼恩的印象中,趙匡胤不是第一次問起這件事,貌似上個月剛問過?
聽到趙匡胤的詢問後,王繼恩恭謹的答道:
“還未有。”
身為晉王妃,若李杜若一旦有喜,是一定會記錄進御醫的脈案中的。
而一有記錄,身為皇宮內侍總管的王繼恩,就能收到訊息。
王繼恩的回答,讓趙匡胤有些不滿意。
“晉王這一點不像朕。”
趙匡胤說這句話,是有著底氣的。
當年他與賀氏一成親,婚後沒多久賀氏就有了喜脈。
若非早早留下子嗣,當年趙弘殷怎會同意趙匡胤年紀輕輕就四處闖蕩?
趙匡胤的語氣聽起來似不滿,實則滿滿得是趙德秀的關懷。
身為人精的王繼恩,又豈能不知道這一點呢?
“陛下這可就錯怪晉王了。
晉王成婚後未多久,就為國南征。
歸朝後,晉王又忙於新政事務。
奴婢聽說,數月來晉王很少回過王府,大多時候都在諮議省中枕被而眠。”
聽王繼恩提起這件事,趙匡胤心中頗為滿意。
“勤於政事,這一點晉王很像朕。”
說著,趙匡胤的臉上就出現了笑意。
見趙匡胤對趙德秀滿意不已,王繼恩心中暗喜。
而就在主僕二人談話間,一位內侍進來稟報,說是晉王在外求見。
聽到這一稟報後,趙匡胤讓內侍連忙將趙德秀帶進來。
不久後,趙德秀就手捧奏報來到了內殿中。
一來到趙匡胤榻前,趙德秀就見到放在榻旁的木盆。
木盆中裝滿著,王繼恩剛磨罷的藥粉。
見狀趙德秀快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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