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賈璉。
他回到家中,先與戴為等乾王士兵說過,再從角門入了府內。
“二爺回來了!”
小廝們紛紛圍過來想要打探訊息,賈璉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讓開,步伐匆匆的進了垂花門,徑直往老太太屋裡走去。
一眾下人面面相覷,都暗道不好。
賈璉入了賈母院子,聽到老太太正跟史家老太太和姨太太們說笑,有三五個年輕媳婦、姑娘們陪著,他方才走進去,眾人的笑聲就全都制止。
因他臉上已滿是淚痕,滿屋子的人都瞧出來了。
“璉兒,快說什麼事!”賈母從榻上坐起身,急切說道。
“老太太……!”
賈璉雙膝觸地,跪在祖母前,淚水湧出,把眾人嚇得不輕,他卻又說不出話來,因元春姐姐告誡他,萬不可多嘴嚼舌。
滿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他才擦了眼淚,面南站立,拱手遙遙朝著乾王行禮,說道:“傳乾王口諭:賈家抄家,寧榮兩府內所有人,日常使用花費,一概按丫鬟僕役供給……”
三道旨意說畢,賈母、史老太太、王夫人等,滿屋人都已呆住。
賈璉望著賈母,再傳了元春的話:“老太太,大姐吩咐我,叫家裡人再次叩謝乾王,命林家姑娘、薛家姑娘、秦氏幾人擺香案叩謝天恩,務必記得,萬不可失禮。”
“你見著了娘娘?!”賈母忙問。
賈璉搖頭:“老太太,不可再稱娘娘了,大姐說過,如今她不再是貴妃娘娘,只宮裡的舊人可還稱她為賢德妃!”
眾人聽聞他見到賈元春,既高興,又為她擔憂,直到賈璉又催促一次,賈母、史老太太等人才連忙出了屋子,到外邊叩謝乾王,接了乾王旨意。
“快去叫林丫頭和薛丫頭來!”賈母忙吩咐下去。
幾個丫鬟婆子忙去找人來,賈璉又道:“我且去東府傳乾王口諭,完事了再回來。”說罷急匆匆又出去了。
瀟湘館。
林黛玉正在房內靜養,忽聽外邊傳來吵鬧聲,接著便有幾個丫鬟婆子進來道喜,她們都臉上堆笑,連連說:“姑娘,乾王下令了,今後就是姑娘管著府裡!”
黛玉蹙眉望了她們一會,才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時滿是疑惑:“那乾王為何指派我來管家?府內能管家的人多了去,我又生著病,他對府裡的事瞭如指掌,必是知道的,他想累死我不成?”
越是瞭解乾王,她越是警惕這個人,如今又忽然被他下旨,命她來管家,更令她起疑心。
紫鵑、雪雁幾人也被這些丫鬟婆子弄糊塗了,紫鵑忙問她們:“你們吃多了酒,來唬我家姑娘?姑娘還未出閣,年紀輕輕,怎麼能管府裡那麼多事?何況姑娘還病著!”
一婆子笑道:“我可不敢亂傳乾王的旨意,是璉二爺親口說的,他才剛入宮回來,還指定了薛家姑娘一起來管府裡!”
“薛家姑娘?哪一個?”
“這我就不知道了,事情千真萬確,姑娘快些換了衣裳,去擺香案叩謝天恩!”婆子催促她。
黛玉一聽,越發氣惱了,心裡道:我被他耍弄也就罷了,還要擺香案叩謝,他要我一個年輕姑娘管家,分明是包藏禍心!
偌大的榮國府幾百人,各人關係錯中複雜,她一個外姓人,如何管治?
紫鵑也有疑問,另一個婆子回答說:“乾王還下令了,門外計程車兵隨姑娘調動,有不服從的都拿去問罪!”
黛玉聽罷,蹙眉低頭細思,又忽而想起寶玉:
“他還記著進宮的事,再知道她被乾王點為管家的人,豈能不會多想?”
蘅蕪苑。
“啊?!”
眉眼精緻如畫的薛寶琴,驟然從報信的丫鬟那聽聞乾王將榮國府交給薛家姑娘來管,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薛寶釵也是愣神片刻,連忙起身問那丫頭:“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真!我豈能哄姑娘?”那丫鬟笑道:“老太太叫我來跟寶姑娘說,快些換了衣裳,去擺香案叩謝天恩呢!”
寶琴見姐姐在思索著什麼,便問丫鬟道:“是叫我姐姐,還是連我一起叫去?”
那丫鬟搖頭,“璉二爺只說是薛家姑娘,不曾說是誰。”
“琴妹妹,你與我一同去。”
寶釵握住她手,囑咐道:“不管是叫我還是叫你,先換了衣裳方才妥帖,何況乾王下令,只管家的人能用姑娘們的吃穿用度,餘者皆以丫鬟僕役供給,乾王降下隆恩,不能不受。”
她方才已想明白其中利害關係:
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榮國府眾人,如何能吃得下丫鬟們的伙食?身上的綾羅綢緞也要換成小丫鬟們穿的衣裳,這又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她得想個法子,既不得罪人,又能執行乾王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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