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敏正在核對新訂的一批白糖數量，頭也沒抬，“打聽什麼？”
“他……他問我，說外面在傳，我們廠能開起來，全靠……全靠沈老闆在後面撐著？還說……還說您和沈老闆……”田大牛憋得臉通紅，後面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李慧敏手裡的筆頓住了，抬起頭，看向田大牛，“原話怎麼說的？”
田大牛支吾，“反正……反正就那意思，說沈老闆又是借錢又是幫忙的，關係不一般，還說沈老闆以前差點是劉印蘭表姐的物件……”
王大嬸和田大娘也停下了手裡的活，擔憂的看著李慧敏，廠子裡其他幾個女工都豎起了耳朵。
李慧敏的臉色沉下來，她放下筆和賬本，走到磨粉機前，啪一聲關掉了開關。
“這話，是誰傳出來的？”她的聲音不高。
田大牛被她看得發毛，小聲道：“老張說是聽市場裡幾個攤販在議論……具體誰先說的，不清楚。
李慧敏冷笑一聲，還能有誰？
除了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劉印蘭，誰會這麼急著往自己她身上潑髒水，還扯上什麼陳年舊事。
“慧敏，你彆氣，”王大嬸趕緊勸，“清者自清，我們幹好自己的活，掙自己的錢，管別人嚼什麼舌根。”
這話傳開了，人家會怎麼看她的廠？只會覺得她們做出來的東西，是靠關係換來。
她辛辛苦苦打下的事業就值這幾句髒話？
李慧敏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她不能亂，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劉印蘭這蠢貨，以為能拿捏她，這次非得讓她把這張臭嘴縫上不可。
周麗麗那邊也沒閒著，三天後的一個下午，她沒課，精心收拾了一番，穿著一件素淨的淺藍色裙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來到小菜園市場。
她沒去豆糕店，反而在離豆糕店不遠的一個賣針線的攤子前停了下來，她假裝隨意的挑東西，餘光卻盯著豆糕店門口。
因為她看到沈君義那輛熟悉的二八腳踏車停在了豆糕店門口。
周麗麗心猛的一沉，看來那些流言蜚語也不全是假的，這個李慧敏，不就是個寡婦，賣豆糕的嗎？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沈君義出來了，手裡還拿著個油紙包。
他推車剛要走，李慧敏也跟了出來，站在店門口跟他說著什麼。
距離有點遠，周麗麗聽不清，只看見李慧敏臉上帶著笑，沈君義也難得點點頭微微一笑。
周麗麗再也忍不住，把紅頭繩往攤子上一扔，也顧不上攤主詫異的眼神，抬腳就朝豆糕店快步走去。
李慧敏剛送走沈君義，正轉身要回店裡，就聽見一個帶著刻意矜持的女聲響起，“李慧敏同.志？”
她回頭，看見一個面容清秀，戴著眼鏡，穿著打扮很體面的年輕女人站在臺階下。
李慧敏沒見過她，但直覺告訴她，這就是劉印蘭那個當老師的表姐——周麗麗。
“你是？”李慧敏不動聲色。
“我是縣一中的老師，周麗麗。”周麗麗微微抬著下巴，聲音不大，卻足夠讓附近幾個探頭探腦的攤販聽見。
“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李慧敏心裡冷笑一聲，面上卻平靜，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周老師？稀客啊，裡面請吧，地方小，別嫌棄。”她側身讓開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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