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領導點點頭，又夾了一塊，“嗯，這廠子有前途。”
豆糕廠裡。
田大牛蹬著空三輪車回來時，李慧敏正帶著王大嬸她們把最後一批晾涼的豆糕小心裝進竹筐裡。
看到田大牛進門，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
“吳主任說啥了？”田大娘第一個忍不住，急吼吼的問。
田大牛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喘著粗氣，“送去了，差點沒趕上，吳主任臉拉得老長，問我怎麼晚了，我說廠裡臨時有點小狀況耽擱了，他哼了一聲，倒也沒說啥，讓後廚收了。”
他頓了頓，看著李慧敏，“慧敏姐，我看他那臉色…不太好。”
李慧敏的心沉了沉，“收了就行，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聽天由命。”
大家重新埋下頭，默默的繼續分豆糕。
李慧敏坐在小賬房裡，鉛筆尖懸在半空，遲遲落不下去。
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這時，院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清亮的汽車喇叭聲。
“慧敏，慧敏，快出來。”王大嬸狂喜，大聲叫李慧敏。
李慧敏回過神，丟下鉛筆就衝了出去。
綠色吉普車停在院門外，吳主任從副駕駛鑽了出來，臉上掛著笑容，手裡還拿著一個檔案袋。
“李老闆。”吳主任大步走進院子，聲音洪亮，“好訊息啊。”
“檢查團的領導們對你們送的豆糕，那是讚不絕口，特別是那位市裡的老領導，連吃了好幾塊，直誇有特色，用料實在，是地道的本地風味。”
“真的？”田大娘激動的拍了下大腿，差點跳起來。
“千真萬確。”吳主任把手裡的檔案袋遞給李慧敏，“李老闆，這是合同，我們招待所以後每週先訂一百斤豆糕，逢年過節有接待任務再加量，價格就按我們之前談的走，你看怎麼樣？”
李慧敏接過合同。
白紙黑字，鮮紅的公章。
所有人都圍了過來。
“太好了太好了。”王大嬸抹著眼角，“我就說我們的豆糕好。”
“謝謝吳主任，謝謝領導。”田大牛咧著嘴傻笑。
“吳主任，感謝您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絕對不讓您和招待所失望。”
“好，李老闆爽快。”吳主任顯然心情極好，“那我們就這麼定了，明天就開始送第一批，早上七點。”
“沒問題。”李慧敏一口應下。
送走了吳主任，豆糕廠裡爆發出歡呼，王大嬸激動的拉著田大娘的手，趙嬸和小翠也喜極而泣。
訂單帶來了希望，但李慧敏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冷了下來。
目光掃過角落裡那個裝著燒鹼的舊布袋子上。
李慧敏走過去，彎腰撿起那個破舊的布袋子。
她沒說話，只是拎著袋子，一步一步走到院子中央。
“吳主任的合同是簽了，”李慧敏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可今天早上這缸面，差點要了我們所有人的飯碗，更要命的是這東西要是真送到招待所，給檢查團的領導吃了。”
“別說開廠子，咱們都得進去吃牢飯。”
王大嬸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李慧敏把那個布袋子高高提起，用力抖了抖，幾點暗紅色的粉末落下。
“這袋子，是我們裝食用鹼的，可今天早上裡頭裝的是燒鹼，燒鹼沾手上能爛肉，吃進肚裡能穿腸。”
“王嬸的鑰匙沒離身，庫房門也不是誰都能進。”
“能把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換了的，只有昨天下午打掃庫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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