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映秋卻如遭五雷轟頂,腦中一片空白!
崔御史先前在複核武試時,苦口婆心告誡過沈天,可這傢伙——這傢伙竟半點沒聽進去?!
她一方面為沈天這驚世駭俗的武道天賦感到駭然,一方面,又想這傢伙怎麼能這麼蠢?妖魔精元后患重重,哪怕提練的再精純,也不能大量使用,用來修行根基功體!
麻煩的是,這血妄斬還是她手把手親自傳授的!
以前謝映秋鐵了心要投靠東廠,懶得管沈天死活,現在卻只能靠著沈天沈八達伯侄。
可沈八達若是知道他的親侄子被自己教唆,用妖魔精元修煉童子功,還煉得如此‘精深’,會不會當場把她打死?
謝映秋後悔莫及,她已被青州鎮守太監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現在又把沈八達往死裡得罪——
趙無塵也看明白了,整個人如同石化般僵在原地,臉色灰敗。
心想完了!師尊這次即便能脫身,以後也一定會被沈八達錘死!
就連一直侍立在沈天身側的沈修羅,此刻也是俏臉發白,淡金色的狐瞳中充滿了震驚與憂慮。
剛才沈天硬扛魏無咎時,她就感覺不對勁了,魏無咎那番話更讓她心中打鼓。
直到這一瞬,沈修羅才真正確定。
她知道少主最近修為突飛猛進,但萬萬沒想到,他竟已將童子功推進到如此駭人的地步!
更讓她心頭髮冷的是,少主竟然還在用妖魔精元修煉!
崔御史已警告過了,少主完全沒當回事嗎?
她一直以為少主修習血魔十三煉和血妄斬只是用於煉體與戰鬥,從未想過沈天還在用妖魔精元修煉童子功這等根基功體!
沈修羅不由自主地想起兩月前沈天的經歷作為,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謝映秋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後背的囚衣瞬間被冷汗浸透。
她強忍著心頭的驚濤駭浪,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你現在,可有什麼不適之感?比如,心緒不寧?雜念叢生?或者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聲音?”
她問得極其小心,眼神死死盯著沈天的表情。
“不適?”
沈天劍眉一挑,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骨骼發出輕微的爆響,金紅罡氣隨之流轉,氣勢更盛。
他神態睥睨,語氣斬釘截鐵,“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現在我心裡,只有一個聲音,清晰無比,堅定異常!它告訴我,我就是無敵的!只要修為上去,力量足夠,這天下,便無人是我對手!不需理會任何魑魅魍魎的聒噪!”
他話語間那股唯我獨尊、睥睨天下的氣勢,便連趙無塵與沈修羅都為之一窒。
謝映秋只覺得口乾舌燥,她喉頭滾動,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
沈天這模樣,這言論,是不是已經被某個深淵魔主的神念盯上,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影響?聽到了那蠱惑人心的‘妖魔囈語’?否則他怎會如此狂妄自信,不但正面對抗魏無咎,還視那滔天隱患如無物?
不過求生的本能壓倒了她所有的驚懼與猜疑。
眼下最要緊的,是儘快從這死牢脫身!只要活著出去,沈天身上的問題,或許還有轉圜餘地,或許她能想到辦法?
謝映秋猛地一咬牙,深深呼吸:“沈少!我手中握有一份鐵證!是關於青州鎮守太監魏無咎,與青州總兵趙元虎二人,共同牽涉泰天府御器司庫房歷年貪弊積案,以及月前那場‘火龍燒倉’毀滅罪證之案,甚至還與青州衛軍軍械庫以次充好、倒賣軍資的重案牽涉!樁樁件件皆有據可查!不知此物對沈少與沈公公,是否用得上?”
沈天聞言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動,他隨即緩緩搖頭:“謝學正,你太高看沈某,也太高看家伯父了!家伯父雖蒙天子錯愛,僥倖轉任御馬監,看似風光,實則立足稍穩,根基尚淺。此時僅有自保之力,實在無意,也無力涉入青州這潭渾水,更無意與廠公一系的勢力正面頡頏,徒惹禍端。”
他眼見謝映秋眼裡的希望光芒漸漸黯淡,甚至透出絕望的死灰之色,沈天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安撫的笑意:
“不過若學正手中真有能證明你自身清白的鐵證,我倒是可以設法替你轉呈崔天常崔御史。他是欽差,手握王命旗牌,專司查案,由他出面,或可助你洗刷冤屈,脫此牢獄之災。”
“這個——”謝映秋眉頭緊鎖,臉上露出深深的遲疑與恐懼。
清白?她手裡的證據甩出去,倒是能證明她的清白。
可這就等於出首告發魏無咎與趙元虎,徹底得罪死了這兩尊大佛以及他們背後盤根錯節的勢力。
崔御史和王奎能護她一時,能護她一世嗎?他們終究是要離開青州的,到那時——
“謝學正是擔心魏無咎與泰天府那群碩鼠事後的報復吧?”
沈天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啞然失笑。
他揮了揮袖,語中含著篤定與強勢:“學正放心!你助我透過御器師複核,我怎麼也得回報一二的,此事我定會稟明大伯,未來只要我沈天一日還在青州,只要學正你沒有犯下那十惡不赦的大罪,一定能護得學正安然無恙。”
“沈少——”謝映秋聞言眸光一閃,眼中又重新燃起希冀的微光。
這位泰天府小霸王雖然看起來是不太靠譜,可他的背後卻是沈八達,是與東廠廠公正面對抗且能全身而退的沈八達!或許能試一試?
她其實也別無選擇——
謝映秋的目光漸漸兇戾,既然你們不仁,那麼休怪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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