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善文喉結緊滾了兩下,嘴唇囁嚅著,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臉頰漲得通紅,眼神慌亂地往旁躲閃。
雲沐雅見他這副窩囊模樣,心頭火氣更盛,猛地伸手推在他肩頭,力道重得讓他踉蹌了半步,她眼底淬著怒意,咬牙道:
“你不敢說,我來說!”
眾人屏息聽著,才從雲沐雅的講述里弄清原委。
原來她與唐善文字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
少時相伴的時光裡,兩人情竇初開,悄悄互許心意,對著星月立下山盟海誓,早早就約定了將來要結為夫妻。
可就在兩人談婚論嫁的前夕,雲沐雅家中突遭橫禍,一夜之間家道中落。
唐善文的父母見雲家失了勢,當即翻了臉,態度堅決地要拆散這對戀人。
後來蔣不悔看中了唐善文,唐家父母更是連半分猶豫都沒有,逼著唐善文跟雲沐雅斷了所有往來。
被拆散後,雲沐雅心灰意冷地遠走他鄉,卻意外得了些奇遇,練就瞭如今一身鍛造本事。
近來她起了貪念,冒用“元照”的名號四處坑蒙拐騙,機緣巧合下來到白鹿城,竟與昔日的戀人唐善文偶然巧遇。
起初唐善文壓根沒認出她,直到她當眾展露了一手精妙的鍛造術,才真把她當成了那位名滿江湖的鍛造大師元照。
可唐善文終究不算愚笨,相處幾日便察覺出諸多破綻,疑心起了她的身份,當即就變了臉,抬手就要對她下殺手。
雲沐雅被逼得沒辦法,只好道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二人就此相認。
這些年,雲沐雅從未放下過唐善文,而唐善文也對她存著舊情。
久別重逢的兩人,心底的情愫瞬間復燃,沒幾日便偷偷糾纏在了一起。
之後,雲沐雅便藉著“元照”的身份住進了唐家,明面上被唐家上下奉為貴賓,暗地裡卻正好方便她與唐善文私會。
有唐善文在一旁打掩護、遮耳目,府中竟沒人識破她這個“鍛造大師”是冒牌貨。
更何況唐家父母早已過世多年,再也沒人能攔著他們私相授受。
講完這段過往,雲沐雅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神怨毒地剜向蔣不悔,聲音裡滿是不甘與恨意:“蔣不悔,都是你!當年若不是你橫插一腳,我與唐郎怎會落到這般境地?唐郎心裡從來只有我一個,跟你在一起不過是虛與委蛇——若不是你天龍山莊勢大,他早便一紙休書將你趕出門了!”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蔣不悔突然仰頭大笑,笑聲裡滿是悲涼與嘲諷,待笑聲歇止,她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向唐善文。
“唐善文,我與你同床共枕近三十年,今日才徹底看清你原來竟如此虛偽!你就是這麼跟別的女人編排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
沒錯,當年是我主動開口追的你,可你何曾跟我說過你心裡裝著別的女人?又可曾拒絕過我一次?
若早知你心裡藏著這麼個‘心肝’,我蔣不悔犯得著在你這棵樹上吊死?況且還是棵歪脖子樹。
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我何苦委屈自己!當初明明是你攥著我的手,說要娶我為妻,說要與我一生一世、不離不棄,如今倒好,全成了我逼你的不成?”
唐善文被蔣不悔的話戳得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只能狼狽地垂著頭。
蔣不悔的目光又轉向雲沐雅,語氣裡滿是嘲諷:“你也真是蠢得可憐,竟會信他這些哄騙人的鬼話!他若真把你放在心尖上,當年怎會輕易聽了父母的話,跟你斷得乾乾淨淨?”
話剛說完,她突然慘然一笑,眼底泛起水光,“我倒好意思說你蠢,我自己又何嘗不蠢?竟被這麼個男人矇在鼓裡,騙了整整二十多年……哈哈哈……”
見她身子晃了晃,像是隨時要栽倒,唐景行連忙上前一步,穩穩扶住她的胳膊,聲音裡滿是心疼:“娘,您沒事吧?”
蔣不悔緩緩搖了搖頭,反手緊緊握住兒子的手,指節微微泛白,像是抓住了溺水時唯一的浮木:“幸虧娘還有你……”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唐善文,眼神裡只剩徹骨的決絕,“看在行兒的份上,我今日不殺你,但你也別想好過。這些年,你靠著我天龍山莊的勢,快活夠了,往後就做好餘生生不如死的準備——你和這個賤人,一個都跑不了!”
聽到“生不如死”四個字,唐善文瞬間被恐懼攫住,渾身發起抖來。
他連滾帶爬地撲到蔣不悔腳邊,雙手死死抱住她的腿,腦袋在地上不停磕著,聲音帶著哭腔求饒:“夫人,求您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往後我只守著您一個人,您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半步!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蔣不悔只覺得一陣噁心,抬腳狠狠將他踢開,唐善文踉蹌著跌坐在地上,她眼神裡滿是鄙夷:“你也配?看看你現在這副搖尾乞憐的德行,跟條喪家之犬有什麼區別?”
唐善文還想往前爬,繼續求饒,雲沐雅卻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眼眶通紅,伸手想去拉他,“唐郎,咱們不要求她!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咱們一起死,總好過受她的羞辱!”
“滾開!誰要跟你一起死!我還有大好前程等著我呢!”唐善文猛地揮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雲沐雅踉蹌著撞到一旁的翻倒的桌子上。
他指著雲沐雅,滿臉猙獰地怒吼,將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都怪你!若不是你突然冒出來勾引我,我怎會犯下這種錯?都是你的錯!”
說著,他又連滾帶爬地撲回蔣不悔腳邊,哭得涕泗橫流,“夫人,都是她!是她主動勾引我的!我一時糊塗才犯了錯,我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改!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以前咱們那麼恩愛,以後也一定可以的……”
蔣不悔居高臨下地看著雲沐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看吧,這就是你口口聲聲念著的‘有情郎’。就算當年沒有我,他也絕不會娶你——他愛的從來只有他自己,只有權勢富貴!你以為他現在跟你在一起是因為舊情?錯了!他不過是看重你那點鍛造手藝,想把你當成替他謀利的工具罷了!”
雲沐雅怔怔地看著唐善文,像是還沒從他方才的怒吼中回過神,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聲音發顫:“唐郎……你怎麼會這樣對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嗎?”
蔣不悔懶得再與這兩人糾纏,胸中的怒火與失望讓她只想儘快了結此事,她揚高聲音,朝暗處冷喝:
“來人!把這對不知廉恥的狗男女拖下去,關進地牢,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靠近!”
她的話音剛落,兩道黑影便如鬼魅般從廊柱後閃出,動作利落得不含一絲拖泥帶水,瞬間便制住了還在掙扎的唐善文與雲沐雅。
這兩人,本是當年蔣不悔嫁入唐家時,她母親特意為她挑選的陪嫁護衛,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些年一直暗中跟著她,護她周全。
“夫人!咱們夫妻二十多年的情分,你怎能說斷就斷?你不能這麼對我!”唐善文被架著胳膊,仍在拼命掙扎,嘶吼聲裡滿是絕望。
雲沐雅也慌了神,急得眼淚直流,朝著蔣不悔大喊:“蔣不悔,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九鼎山的弟子,熔爐大師是我師父!他要是知道你這麼對我,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賓客頓時炸開了鍋,紛紛交頭接耳——難怪她能懂鍛造術,原來是九鼎山的人!
就連被架著的唐善文也滿臉驚訝地看向雲沐雅,顯然這事連他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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