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五年,二月。
報館之中,羅萬化的座位空著。
這些日子,羅萬化都在為了《樂府新報》的事情忙碌著。
羅萬化聽了蘇澤的建議,準備擴編《樂府新報》的編輯部,寫出幾篇有深度的文章來,衝高《樂府新報》的銷量。
但是這第一步就遇到了麻煩。
原因也很簡單,沒錢。
按理說,《樂府新報》是大明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又有官方機構訂報的保底收入,不應該缺錢。
但是享受了官報的好處,《樂府新報》也要承擔官報的義務。
作為官報,《樂府新報》就要和邸報一樣,儘量覆蓋大明的主要城市。
如果放在京師、直沽、江南等城市來算,《樂府新報》自然是盈利的。
可如果算上其他城市,《樂府新報》就只能算是盈虧平衡了。
而且作為官報,羅萬化也不願意和《商報》等民間報紙一樣刊登廣告賺錢。
再加上《樂府新報》給的稿費也是最優厚的,報紙張數也是最多的,所以報社賬戶上一直沒有多少盈餘。
面對編輯不足的問題,羅萬化也用到了蘇澤當年成立報社的時候的辦法——白嫖。
他靠著自己狀元的身份,在京師同年中還真的網羅到了一些同年。
羅萬化首先拉來了同年的探花趙志皋。
除此之外,還有二甲進士于慎行,他透過館選也留在翰林院為官。
除了兩位翰林之外,羅萬化還拉了五名在六部都察院中任職的同年,還真的就將這個編輯部搭起來了。
這下子就連素來自詡人緣好的沈一貫都不理解了。
見到羅萬化不在,沈一貫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
“子霖兄,一甫兄平日裡都不參加同年的聚會,竟然能拉這麼多人幫他幹活?”
蘇澤笑著說道:
“肩吾兄是不是不理解,為什麼那些同年不要薪水,也願意給一甫兄白乾?”
沈一貫連連點頭。
能讓人甘心給自己幹活,這是蘇澤的“拿手絕技”。
沈一貫大概是以為羅萬化得了蘇澤私傳的“秘笈”,也學會了這個本事。
對於這個本事,沈一貫自然也是很羨慕的。
蘇澤笑著說道:
“肩吾兄不要想太多了,一甫兄能聚集這麼多同年,還是出於公義二字。”
“公義?”
蘇澤問道:
“你知道一甫兄忙著的這篇文章是關於什麼的嗎?”
沈一貫搖頭。
蘇澤正色說道:
“一甫兄正在寫房山縣礦工的報告。”
“自從房山重新開礦之後,官礦私礦日益火熱,但是房山縣的礦洞事故不斷,當地官府還多次隱瞞事故。”
“一甫兄和幾名同年潛入房山縣,房山官礦挖掘不當,發生了燃氣爆炸,一下子死了十個礦工,當地縣衙不僅幫著礦監瞞報,沒有上報工部,還將幾個準備去京師告狀的死者家屬給抓進了大牢。”
“官礦尚且如此,私礦就更可怕了。”
“房山一座私礦奴役礦工,將二十三名礦工囚禁在礦山挖礦。”
“為了防止礦工逃跑,這傢俬礦的礦主喪心病狂,用繩索將礦工捆住,後來這座礦洞發生燃氣爆炸,二十三名礦工本有機會逃生,卻因被繩索所困全部葬身礦內。”
“房山的縣令得到訊息,也只是關閉這座私礦,根本沒有追責礦主。”
沈一貫聽到這裡,也忍不住拍桌道: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朗朗乾坤!房山縣竟然發生這樣的罪行!”
沈一貫接著說道:“等等,子霖兄,你的意思是,一甫兄能讓同年不要薪水幫他做事,就是因為他要在報紙上宣揚公義的?”
蘇澤點點頭。
蘇澤這幫同年,還算是官場新人。
用原時空的話說,這些人“血還是熱的”。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羅萬化挑選的這些同年,也都想為天下做點事情。
報紙能成為戰場,刀筆可以作為武器,用來揭露這世道的不公,為不平而鳴,為死者伸冤。
蘇澤點點頭,沈一貫也嘆息一聲。
他和羅萬化不是一類人,無法用這種理想主義來聚集同道,看來羅萬化的辦法他是學不了了。
說完了羅萬化的事情,沈一貫又說起了武監的事情。
這次兵部倒是沒有帶上蘇澤。
對於此沈一貫憤憤不平的說道:
“子霖兄給兵部獻策,兵部卻直接上來摘果子,兵部當真是不厚道!”
蘇澤倒是不在意。
兵部的打算,蘇澤自然很清楚。
兵部想要透過武監生掛職的機會,著手解決京營的問題。
之所以不喊蘇澤,是不想要讓蘇澤再佔功勞了。
整頓京營這件事,蘇澤也知道阻力有多大。
既然兵部願意帶頭衝,蘇澤自然也不會和他們搶功勞。
但是無論如此,蘇澤也是武監的教務長,計劃也是他提出來的,首倡之功也是跑不了的。
沈一貫湊過來說道:
“子霖兄的意思,是等兵部出了問題,你再出手嗎?”
沈一貫擊拳說道:
“也是,子霖兄料事如神,定是算定了兵部會遇到麻煩,到時候再請你出山,那兵部就要出讓更多了!”
“子霖兄當真是好計策!”
蘇澤無語的看向沈一貫,自己都沒說話,沈一貫就腦補了這麼多計劃,他問道:
“我在肩吾兄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沈一貫連連點頭,蘇澤也懶得解釋了,他反問道:
“肩吾兄,你鴻臚寺裡沒有公務嗎?”
沈一貫立刻說道:“有啊!對了,我來報館,就是請子霖兄幫幫忙的!”
蘇澤後悔自己多嘴。
沈一貫說道:
“朝鮮國主又遣使者來京,說是倭寇海盜又猖獗起來,甚至有零星倭寇渡海滋擾朝鮮本土,更是有大量倭寇在朝鮮附近劫掠商船。”
“朝鮮國主請求我大明發水師助其剿倭。”
蘇澤問道:
“王鴻臚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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