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能怎麼再之後?還有更進一步的做法嗎?
“追求我喜歡的人,然後娶了她。”
場上的其他人:“???”
啊?
不就是想結婚嗎?你說的這麼繞幹什麼?!
說的還那麼誇張.
感受著場上的一片譁然以及將軍那突然深沉了起來的凝視,米哈伊爾雖然多少有點繃不住了,但還是儘量鎮靜地補充了一句:“當然,在完成前者的過程中,就能將我剛才說的事情實現了,只不過我確實是需要一點時間。”
嚴格意義上來說,米哈伊爾其實沒把話說全,他還是準備在別的領域有所作為的,就是擔心說了之後將軍會立刻大吼一聲,然後朝他撲了過來
“這樣啊。”
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似乎依舊在沉思的將軍在說了一句:“那我很期待你接下來的表現啊米哈伊爾。”之後,就轉頭看向了其他人同他們說起了話。
等到氣氛終於慢慢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了正常,將軍在最後又調侃了米哈伊爾一句:“米哈伊爾,或許這就是詩人吧,你剛才所說的話便已經是一首動人的情詩了。”
接著便找了一個合適的由頭跟別人出門去了,留下年輕人們還在這裡繼續交流。
而經過剛才將軍那麼一說,在場確實有不少人將米哈伊爾剛才的那些話當成了什麼浮誇的情詩,不過就算如此,剛才目睹了米哈伊爾那麼平靜地說出那麼一番話的眾多貴族小姐們還是有些激動,並且很快就忍不住小聲說起了什麼話。
在這其中,一位貴族小姐卻是略帶緊張地看向了自己的表妹說道:“娜佳,你怎麼是這樣的神情?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事沒事,我很好。”
“這樣啊對了,你剛才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真沒想到我竟然能夠聽到這樣的話!而且他給人的感覺好像他真的能夠成功一樣!”
“是啊.”
當貴族小姐們之間發生著類似的對話的時候,貴族青年們這邊卻是反應不一,有人正在回味著這情詩一樣的話,準備找個合適的機會說給自己的那些情人們聽,有人則是在暗暗羨慕那筆聽起來頗為龐大的財產,還有人則是在思考要跟這位平民文學家交往到哪一步.
當然,也有人像蓋達諾夫一樣,因為米哈伊爾的瘋話再次搶了所有人的風頭而感到怒火中燒。
由於本來就對米哈伊爾有所不滿,因此蓋達諾夫也是忍不住就剛才的事情說道:“米哈伊爾先生,您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結婚,莫非您想娶一位貴族小姐不成?哦對,以您所描繪的前景來看,就算您是平民的身份,您也是有機會完成這件事的,畢竟您那麼有錢。”
在自認為幽默地說出了這番話後,這位有點胖的貴族青年便鄭重其事地說起了他認為的人生的正途:“您剛才說的話聽起來似乎頗為激動人心,但依我看,那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試問整個俄國,到底有多少人會覺得您說的事情是能成的呢?
所以真正的正途還是要踏足官場,一旦畢業就直接從九等文官做起,哦對,像您這樣的情況恐怕是很難一上來就這樣的吧?但我們不同,我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幹到八等文官,甚至說更高,然後繼續向上攀爬.”
“我所說的路能不能成功暫且不論,但您說的這條路想必也是很辛苦的。”
不等蓋達諾夫繼續長篇大論,米哈伊爾就已經微笑著開口說道:“我現場給您講一個故事如何?或許能夠反映出某些東西。”
嗯?
當米哈伊爾說到這裡,在場的很多人無疑都已經來了興趣,本以為是打嘴仗,這下子竟然有故事可以聽嗎?而且還是現場創作的,這麼快嗎?
見到在場眾人的反應,即便蓋達諾夫很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內打倒米哈伊爾,但他現在確實很難繼續這麼做了,於是在他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以後,米哈伊爾很快就唸起了一篇並不長的小說:
“在一個驛站上,有兩個朋友,一個是胖子,一個是瘦子,碰見了。胖子剛剛吃完飯,嘴唇上粘著油,發亮,跟熟透的櫻桃一樣。他冒出核烈斯酒和香橙花的氣味。
瘦子剛剛進來,拿著皮箱、包裹、硬紙盒。他冒出火腿和咖啡渣的氣味。他背後站著一個長下巴的瘦女人,那是他妻子;還有一個眯起一隻眼睛的、高個子的男學生,那是他兒子。
“波爾菲裡!”胖子看見瘦子,就叫起來,“是你嗎?老朋友!多少個冬天,多少個夏天,沒見著你啦!”
“哎呀!”瘦子驚奇地叫起來,“米沙!小時候的朋友!你打哪兒來的?”
兩個朋友互相擁抱,吻了三回,彼此打量著,眼睛裡滿是眼淚。兩個人都感到愉快的驚奇。
“我親愛的!”瘦子吻過以後說,“真是想不到!真是出其不意!嗯,好好瞧著我!還是跟從前那麼漂亮!還是跟從前那樣儀表堂堂,大少爺!天吶!那麼,你怎麼樣?發財啦?結婚啦?你看,我已經結婚了……這是我妻子這是我兒子.
“我們小時候是同學!”瘦子接著說,“你還記得從前大家怎樣拿你開玩笑嗎?大家給你起了一個外號叫赫洛斯特拉託斯,因為你拿紙菸燒壞一本教科書;我呢,外號叫厄菲阿爾忒斯,因為我愛搬弄是非。哈哈!”
當米哈伊爾唸到這裡時,在場的眾人只覺得這樣的相遇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畢竟還有什麼是比好友多年之後重逢更加美妙的事情呢?
但問題似乎又來了,作者想透過這件事說明什麼呢?
好在他們的疑惑並未持續多久,幾乎就在下一句話,整個故事一下子成了另外一個色調:
“那麼,你的景況怎麼樣,朋友?”胖子問,熱情地瞧著他的朋友,“你在哪兒做官?你做到幾等官啦?”
“是在做官,我親愛的!我已經做了兩年八等文官,得了斯丹尼司拉夫勳章。薪水很少……嗯,可是求上帝跟它同在!我妻子教音樂課;我呢,私下裡用木頭做煙盒。挺好的煙盒!我賣一盧布一個。誰要是一回買十個或十個以上,你知道,我就打點折扣。
我們總算混著過下來了。你看,我原來做科員,現在調到這兒來,仍舊在科裡,可是做科長了……往後我就在這兒做事。那麼,你怎麼樣?恐怕你已經做到五等文官了吧?嗯?”
“不,我親愛的,你還得說得再高點才成,”胖子說,“我已經做到三等文官了……我有兩個星章了。”
當官銜一出來後,即便在場不少人似乎都意識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但他們還是有些不想聽到,只可惜,米哈伊爾的講述還在繼續:
“瘦子忽然臉色變白,呆住了,可是他臉上的肉很快地向四面八方扭動,做出頂暢快的笑容,彷彿他的臉上、眼睛裡射出火星來似的。
他聳起肩膀,彎下腰,縮成一團……他的皮箱啊、包裹啊、硬紙盒啊,好像也聳起肩膀,皺起了臉……他妻子的長下巴變得越發長了;納發納伊爾挺直身體立正,繫好制服上所有的扣子……
“大人……我……榮幸得很!斗膽說一句,小時候的朋友忽然變成了大貴人!嘻嘻!”
“唉,算了!”胖子皺眉,“幹嘛用這種口氣講話?你我是從小的朋友,用不著官場的那一套奉承!”
“求上帝憐恤……您老人家說的什麼話?……”瘦子賠著笑臉說,越發縮成一團了,“大人的恩情……有如使人再生的甘露……大人,這是我兒子納發納伊爾……我妻子露意絲……”
胖子本想提出抗議,可是瘦子的臉上現出那樣的尊崇、諂媚、恭恭敬敬的醜相,看得那三等文官直噁心。他扭轉頭去不看那瘦子,伸出手去告別。
瘦子伸出三個手指頭握一握手,全身傴下來鞠躬,賠笑道:“嘻——嘻——嘻!”他妻子也賠著笑臉。納發納伊爾把兩腳靠攏,制帽掉到地下去了。這三個人都感到愉快的驚奇.”
等到米哈伊爾緩緩唸完這個故事之後,蓋達諾夫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總之身上不自覺地就冒出了一些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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