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乖龍珠頭頂的氣象也顯化成了一條巨大的紅鬃黑龍,威勢無雙,駭得地面雙方無人敢動。
明明按照計劃吸食了不少的蛟龍氣,困住他許久的境界壁壘也漸漸鬆動,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不對勁!那井裡的蛟龍氣明明越積越多,我的【九龍吐珠局】為什麼已經吸不動了?還不夠啊,這點量遠遠不夠我突破上三品!
為什麼現在拿宴夫人補完陣局之後得到的蛟龍氣,還不如補完之前多?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到了這一步,無論是貴人驅使【九州社令籙】,還是蒲壽英狂催《山海撼龍經》,都只能像榨油一樣一滴一滴往外滴。
直到來自東海海眼的蛟龍氣大潮褪去,失去了掩護,真正“裸泳”的罪魁禍首也不得不露出了水面。
直到此時,王澄身上原本半魚半龍形的螭吻氣象,已經徹底轉化成了一條龍形的【角木蛟】。
量變產生質變後,形成歷史沉渣的那九條蛟龍即使活著,恐怕還不如他的一身龍氣精純。
以至於買來的“魚乾”皮相都再也遮掩不住他身上龐大的蛟龍氣。
塔外的眾人眼中,屬於宴雲綃的銀龍旁邊又騰起了另一條夭矯的青色龍影,一青一白交相輝映。
一青、一白,活像是兩條吃得膘肥體壯,還吧唧嘴的“蛀蟲”。
“嗝——!”
隨著一聲不知道誰打的飽嗝聲響起,【九龍吐珠局】在貴人和蒲壽英措手不及的目光中戛然而止。
他們花費六七年時間挑撥離間,過河拆橋,壞事做絕.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收穫比預想中的少了一半都不止。
簡直難過到想要吐血。
一青一白兩道人形一閃,同時出現在了塔頂上。
看到完好無損,不,應該是紅光滿面的兩個人,【乖龍珠】之上燃起熊熊怒焰,貴人氣急敗壞:“宴夫人!王富貴!
說,孤的龍氣呢?你們把孤的龍氣弄到哪裡去了?”
另一邊,本來已經絕望的黃遠洲看著他們卻漸漸興奮起來:“這井裡怎麼會有兩道活著的蛟龍氣?
宴夫人這位蛟龍地祇、宴公之女就算了,怎麼富貴兄弟身上也會有這等通體氣派的王侯之象?即使找遍我們閩州治這個八山一水一分田的窮鄉僻壤,這種人物一隻手也能數得過來,難道說”
他身邊的乾孃蚌女水柔,在心中為他補上了後半句:
“答案只有一個,‘王富貴’其實就是咱們家王世子?!
只要補上這一環,那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
世子爺根本沒有躲起來,而是一直在跟我們並肩作戰,他真的已經長大了啊。”
長時間的孤軍奮戰、辛苦付出像是一下子有了回報,蚌女的眼圈忍不住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塔頂上的王澄也對著他們笑了笑點頭致意,這才平視對面天上的乖龍珠,十分有禮貌地拱拱手:
“嗝,不好意思,有點吃撐了。多謝款待,下次有局的時候請務必再叫我。”
他這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豐盛的席面,連吃帶拿可算是吃美了。
無論貴人還是蒲壽英都不是笨人,黃遠洲和蚌女能猜到的答案,他們自然也可以。
憤怒過後,理智重新佔領大腦。
對著滿臉客套的王澄喊出了一個這段時間月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
“你不是王富貴!你是靖海王世子王澄!我們找了你幾個月,原來你一直就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靠著一個假身份攪風攪雨,把我手下那些蠢貨耍的團團轉。”
雖說這個時候,身份還不方便暴露,王澄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成長。
但既然早就瞄上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小範圍洩露身份也就不算什麼了。
乾脆將“王富貴”的皮相解除,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現場頓時一片大譁。
士紳派一方,尤其是奉命捉拿他的【捉刀人】魏鐘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難以相信這小子竟然就是自己幾個月來的任務目標。
從當初士紳派和平民派對峙時,聽到這小子一心為公,慷慨陳詞開始,自己其實就一直在被他當鬼子耍?又羞又怒之餘,還有一絲絲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恐懼。
黃遠洲則是滿臉激動,帶著自己的人馬朝王澄深深一拜:“少船主,老黃我就知道您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事。
其實,我早就在懷疑您的身份.”
小胖子突然諂笑:“這麼英明神武的少年郎,除了我家世子爺,小小月港短時間內又怎麼可能蹦出第二個來?
別人的皮相能遮住您的臉,卻遮不住您滿身的王霸之氣。其實我見到‘王富貴’的第一眼就恨不得納頭便拜了啊。”
王澄:.“老黃,活該你年紀輕輕就當上了二十四將。真想跟你們這些天賦型選手拼了。”
最早的老人都稱呼他為少船主,以示關係親近。
其他人則口呼:“世子”,僅僅只是一個亮相,便有了“王世子正迴歸他忠誠的月港”的架勢。
一時之間,士氣爆表。
“靖海王王世子”代表東海洋麵上最正統的大義名分,“王富貴”則是與他們並肩作戰,功績卓著的戰友。
單獨一個拎出來完全達不到這種效果。
但兩個身份合二為一,立刻產生了奇妙的化學反應。
有名分有本事,又有宴夫人、直歲堂官這等關係親密的可靠外援,這個時候五峰旗、東海國中誰還敢說一聲主少國疑,孩視主君?
在黃遠洲帶領下,五峰旗振臂高呼:“世子回來了,疍民的青天就回來了。”
“只恨當日王爺上岸時沒有與之一同赴死,今日就算皇帝老兒來了,我們也要濺他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