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通話鍵,聲音沉穩如常:“告訴平川,準他們入關。不過……讓平川派人將他們帶到清水縣知州府,本王要親自接待他們。”
放下對講機,趙樽握住韓蕾微涼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
他語氣凝重,“阿拉和濛國此時來訪,定是嗅到了東邊戰事的血腥氣。怕是……想要趁火打劫。”
韓蕾微微支起身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色:“你打算如何應對?”
“且靜觀其變吧!”趙樽替她理了理鬢邊散亂的髮絲,“從北關到清水縣尚需兩三日的路程。這兩三日裡,你定要快些好起來。”
他聲音放柔,“否則我如何放心去會見使者?留你一人在府中,我實在放心不下。”
韓蕾聞言輕笑,眼角彎起溫柔的弧度:“府裡這麼多丫鬟下人,還能照顧不好我?你且忙你的正事去吧!”
趙樽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手指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他們哪有我照料得仔細?”
韓蕾心裡一暖,順勢偎進他懷中,將發燙的額頭貼在他頸間:“是是是,只有王爺你照顧得最周到。”韓蕾聲音輕軟,“有你在身邊,真好!”
趙樽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指尖寵溺地刮過她的鼻樑。
“我何嘗不想時時刻刻都陪在你身邊?”他嘆息一聲,將懷中人兒摟得更緊了些,“可惜我們總是不得已的分開。若有一日,我們能拋卻這些煩憂,長相廝守,日日相伴,那才叫圓滿。”
窗外暮色漸合,遠山銜著半輪殘陽。寢殿裡的太陽能燈亮起,在漸沉的夜色中綻開一點暖光……
三日後的午後,陽光透過薄雲灑落,阿拉國與濛國的兩隊使者隊伍緩緩駛入清水縣境內。
車馬踏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幾乎聽不到雜音。
街道兩旁市集喧囂,人流如織,卻不見絲毫雜亂。
商鋪鱗次櫛比,幌旗輕揚,貨物琳琅滿目,叫賣聲、笑語聲、車輪聲交織成一片旺盛的生機。
阿拉國的使者領頭人格爾泰抬手掀開車簾,目光沉靜地打量窗外。
街道寬闊乾淨,房舍整齊,牆面大多刷得潔白,偶有青磚勾勒輪廓,更顯精緻。
街道上行人衣著整潔,面色紅潤,即便是市井小民,也步履從容,不見潦倒之態。
他不禁微微怔忡,心底泛起一絲難以言表的嚮往。
與他同行的濛國使者副使哈薩,也從旁策馬靠近,低聲嘆道:“這般氣象,哪裡像邊陲小縣?倒似大城。”
格爾泰默然點頭。
他們兩國與突厥僅一陰山之隔,兩國相鄰歷來交好,共抗突厥侵擾。
兩國情誼頗深,雖名為國,但終究國力有限,在突厥的眼中實則與大一點的部落相差無幾。
兩國的國民仍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他們的王庭帳營隨季遷徙,所謂都城,不過是一片草場中紮下的金頂大帳群罷了。
相較之下,這裡的一磚一瓦、一鋪一店,皆顯露出一種紮根於土地的安穩與繁華。
使團車隊行至一處十字路口,忽見幾名小孩追逐嬉戲,險些撞上隊伍前馬,卻被一旁巡街的差役溫和攔下,叮囑幾句便放行。
那小孩也不懼怕,嘻嘻一笑跑開,顯然軍民相處和睦,看得格爾泰又是一陣嚮往。
當然,他們還未見到縣城只有夜晚才會顯現的另一番景象——那一排排悄然立於街道兩旁的太陽能路燈。
只待夜幕降臨,路燈便會綻出柔白的光芒,將街道照得恍如明晝。
而此刻,陽光正好,微風拂過車簾,只留下使者們一片沉默的驚歎與複雜的思緒……
一刻鐘後,阿拉與濛國兩支使者隊伍在蒼州知州府門前下馬,步履整齊地踏入知州府大堂。
府中燈火通明,侍衛肅立,氣氛莊重而壓抑。
蒼州王趙樽早已端坐於主位之上,一身玄色蟒袍,眉目冷峻,不怒自威。
知州大人駱海陪坐於下首,神色謹慎,不時抬眼觀察趙樽的臉色。
“見過大景蒼州王爺!”
兩國使者上前,用生硬撇腳的大景話行禮。
“歡迎兩國使者到來。”趙樽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阿拉使者格爾泰率先開口,聲音洪亮卻帶著幾分倨傲:“蒼州王爺,我等奉單于之命出使大景,有要事需到京城與貴國陛下商議。”
趙樽手指輕叩扶手,淡淡道:“既到了蒼州,有何要事,不妨直說。”
濛國使者哈薩嗤笑一聲,斜眼打量趙樽:“蒼州王爺雖身份尊貴,卻只是一州藩王,舉國交往之事,恐怕王爺還做不得主吧?”
此話一出,堂內空氣驟然一冷。
趙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周身陡然散發出沙場淬鍊出的凜冽煞氣。
趙樽聲音沉如寒鐵:“巧了,本王還偏偏就做得了這個主。”
兩國使者被這股氣勢所懾,竟同時愣了一下。
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格爾泰握緊的拳心微微出汗,哈薩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鑲滿寶石的匕首。
沉默了片刻候,濛國使者格爾泰終於上前一步,語氣緩和了些:“既然蒼州王爺能做主,那在此商議也無妨。”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單于向來仰慕大景文化,此次特集兩國之力,尋得幾位精通大景文化的能人,出了三道題目遣使團與貴國文化交流。”
交流?
難道不是來趁火打劫?
趙樽微微垂眸,正要開口問他們如何交流,濛國使者哈薩卻譏笑了一聲,接過話頭。
哈薩唇角斜勾,“貴國只需答對此三題即可。若大景贏了,我們願奉上一千頭牛、三千隻羊作為賀禮。”
趙樽目光如刀,掠過使團眾人,緩緩問道:“若是大景輸了呢?”
堂內燭火噼啪作響,兩國使者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明天25號,休息一天補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