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闡更是心動,問道:“不知此丹如何獲取?”“五精丹本來便是供予道院弟子的。”李玄英道:“當然,道院不教我們坐享其成,所以去取五精丹時,需往寶爐之中灌注一些法力,維繫寶爐運轉。”
“原來如此……”
“道兄可有法力在身?”
應闡其實自己也不甚清楚:“我學過一門吐納術,只是淺薄的很,應說不上有何法力。”
“是麼?”李玄英想了想:“也不妨事。日後我取五精丹時,也為道兄備上一些就是。”
“這怎能夠?”
“同院鄰舍,本應互相幫攜。”
李玄英又一本正經起來,末了才道:“徐師兄在時,也是這麼說的。”
話都說到此處,再作推託,倒是顯得應闡太不爽利了。
與其計較這些,不如記在心裡,因此他也沒再猶豫,便拱手道:“如此,就勞煩道友了。”
李玄英聽著,卻忽覺得有些彆扭,不由說道:“道兄其實可以直喚我名。”
“嗯?”應闡細想,一直稱呼‘道友’也確生分,於是便笑應道:“那我便託個大,喚你一聲玄英了。”
換過稱謂,生疏果然立即淡了幾分。
“如此甚好。”李玄英亦是一笑:“不過道兄年長,我卻不好改換稱謂。”
說是如此,他還是把‘道兄’改口,換為了更親近些的師兄。
閒聊之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晚霞也已退去,星月依次登上天帷。
應闡開始感到困頓,索性也不苦熬,便別過了李玄英回屋。
闔上門戶,屋內驟然陷入一片黑暗。
應闡忽然發覺,屋內竟是沒有火燭,便也熄了整理行囊的念頭,只把窗給支起,放入些許月華,便把身軀拋到了床榻之上。
他本以為,初入道院,自己定有萬千遐想。
然而到了此時,卻已沒了任何念頭,很快就已沉沉睡去。
這一覺並無半點夢幻,卻又萬分漫長,以至應闡醒來之時,竟有些許恍惚。
他見窗外仍有墨色,還道自己一覺睡了整日整夜,隨後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外間雖仍寂靜,山間卻已有了一種將要蓬髮的生機。
原來是還沒有天明。
忽然,一團霓彩闖入眼簾,原來是彩雀兒,跳到了他胸膛之上,圓溜溜的眼睛正盯著他。
“道士,你醒了。”
“仙子。”應闡露出微笑,問道:“睡得可好?”
“好極了。”彩雀兒跳到窗臺之上,小心看著外面:“道士,你說我能出去轉轉麼?”
應闡想了想道:“仙子只要不亂闖其它庭院,應是無礙。”
“真的?”彩雀兒肉眼可見興奮起來。
“我想到林裡看看,可有其它鳥兒。”
它躍躍欲試,但走之前,仍問了句:“道士可一起麼?”
“不了。”應闡翻身而起,答道:“我還有事要做,仙子自便就是。”
“好吧。”
彩雀兒有些可惜,但是很快便被對外界的好奇蓋過,飛出了窗,又越過院牆而去。
應闡也未多操心。
彩雀離開之後,他便伸展起了手腳,很快便感受到了極久違的充沛精力。
這讓他有些意外。
雖說昨夜休息得好,但是長久以來積累的疲憊,應當沒有這麼輕易退去才對。
“是因昨日服了五精丹麼?”應闡面露思索:“還是因我如今身處道院?”
想來玄都道院坐落之處,定是靈機充沛的寶地。
身處其中,身體精力恢復得快些,似乎也再正常不過。
想到此處,應闡心頭忽然一動。
他隨雲山老道學的吐納術,修行至今,已經許久沒有進境,不知到了此間會否有所改善?
一念既生,再難平復,應闡當即便在榻上坐定,靜心調整吐納。
這時,外面有些雜音傳來,似乎是日出,竟有雄雞唱白,隨後又有鳥雀啼囀,不知是彩雀兒麼?似乎不像……
應闡突然意識到自己被這嘈雜擾亂了氣息,不禁有些無奈。
他有些不明白,道院為何不在屋舍之中,設定一間靜室?摒除外界雜音,豈不利於修行?但最終,這些雜念還是都被他給攝起,隨著心靜下來,漸漸能感受到,身軀正隨一呼一吸,吐出濁氣,納入靈機……
半個時辰,稍縱即逝。
應闡能感受到,自己已又蓄滿‘元氣’,但是依然沒能再有增長。
“罷了。”
這種情況,繼續吐納也是無用。
應闡先前已靜下了心,此時也未太過可惜,只是隱隱確定了一事——
吐納法果然不全,已不可能再進一步。
好在,他已拜入道院,日後自有機會,習得真正的修行之法。
只是在此之前,應闡還需學會雲篆,再把那些基礎的道家理論一一啃下……
這無疑是條漫漫長路,不過他也已經做足準備去走。
“呼……”應闡吐盡最後一口廢氣,睜開了眼,起身出門洗漱。
本來,他還擔心吵醒了李玄英,因此還特意放輕了手腳。
沒想才洗漱完,便聞院門吱吖一聲,敞了開來,正是李玄英推門而入。
“玄英。”應闡打了個招呼,訝道:“我觀你房門緊閉,還道未起。”
“師兄說笑了。”李玄英道:“小弟每日只需入定一個時辰,便能保持精滿神足。”
“原來如此。”應闡點了點頭。
想來李玄英年歲雖小,但是早已拜入道院,修為自是不淺了。
“對了。”李玄英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這五精丹師兄拿著。”
“五精丹?”應闡又是一訝:“你這麼早出門,莫非就為此事?”
“那倒不是。”李玄英卻道:“我是爬上峰頂採氣去了。”
“採氣?”應闡回望峰林。
此時似是起了晨霧,群峰自半山起,就已隱沒在了雲霧之中。
但見巖壁千尺,萬仞陡峭,猶可猜想峰頂何其險峻。
“嗯。”李玄英神色如常,只道:“朝日初升之時於峰頂採氣,對修行大有裨益。”
應闡忽地憶起自己先前所想,現在他知道,為何屋舍之中沒有靜室了。
若連些許嘈雜都不能夠降服,又如何能在巖削之上、險峰之頂,坐定山風,入靜採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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