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心滿意足,離開了密室。到了密室門口,親自為墨畫“守門”的趙掌門,緩緩鬆了口氣,而後有些遲疑。
墨畫的事,他本不太想,當然也不太敢過問。
可身為“掌門”,放外人進禁地,他不過問一聲,似乎也不太好。
趙掌門便小聲問道:“墨公子,這裡面……”
墨畫道:“是那巫先生,在這禁地棲身,以巫法操控人心,我把他的東西都給搜……給毀了……你放心好了……”
趙掌門也不知道是真信,還是假信,一臉確通道:“好,如此真是辛苦墨公子了。”
“不辛苦,不辛苦,”墨畫對趙掌門揮揮手道:“那你去忙吧,剛當上掌門,肯定很多事要處理,還要把前任掌門給埋了,撒撒謊,騙騙人什麼的,肯定很忙,我不打擾你了……”
趙掌門一臉說不出的複雜神情。
“那公子您……”
墨畫嘆了口氣,一臉疲憊,“我累了,回房休息會,沒事別來打擾我。”
趙掌門鬆了口氣。
他巴不得把墨畫給“供”起來。
這位殺人不見血,開口索人命的“小閻王”,只要什麼都不做,那就萬事大吉。
“我送您……”趙掌門道。
“不必客氣,”墨畫擺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去忙。”
“那……好。”
趙掌門也沒推脫,他確實有很多事要忙。
墨畫給他推上了掌門的位置,但能不能坐穩,就要靠他自己了。
“墨公子請便。”趙掌門拱手告辭了。
墨畫則一個人回到了客房。
剛一進門,把門一關,原本還一臉憊懶的墨畫,瞬間興奮了起來。
他先坐在床上打坐,神識沉入識海。
到了識海,墨畫神識顯化焚火陣,將適才吞下的,已然化為“妖祟”的蒼狼宗的列祖列宗,全都以“文火”再煉化了一遍。
若是之前,墨畫為了圖省事,都是直接“大火”焚燒的。
但現在出門在外,日子要緊著過,不能浪費。
墨畫就只能耐著心思,文火烹調,一點點煉化了,為的就是不留下一縷“邪念”,也不浪費一絲純淨的“念力”。
終於,經過墨畫細心的文火焚煉。
蒼狼宗的列祖列宗,被徹底煉沒了。
一道道,久違的,充沛的,三品金丹境的念力,宛如白日青煙,被墨畫盡數吸入口中,神念運轉間,頃刻煉化。
墨畫耗費水磨功夫,日夜磨鍊了許久,但卻收效甚微的神念瓶頸,宛如春風化雪,開始漸漸消融,並不斷攀升。
墨畫神唸的氣息,也越來越強。
眼眸中,黑白光澤流轉。
神明與天魔的本源,也在不斷壯大……
終於,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波動消弭。
墨畫睜開眼,眼中金光一閃,強大的神念氣息,有一瞬間收束不住,而自動向外溢散。
這股神念,強橫無儔,如狂風巨浪般,於無形無質之間,席捲整座蒼狼山。
但蒼狼宗的弟子們,並無察覺。
唯有金丹境的趙掌門,有剎那間的心驚肉跳,彷彿有一個恐怖的存在,其神念如深淵,掠過蒼狼山之時,瞥了他這麼一眼,而後一切便消散無蹤。
趙掌門瞳孔收縮,後背冷汗涔涔。
這是……何方高人路過蒼狼州界了?
單純是一縷外溢的神念,便會讓他這個金丹修士,有窒息之感?趙掌門皺眉,“可是……神識不是隱晦無形的麼?為何會有這麼強的壓迫感?”
“還有,蒼狼城這等荒僻之地,怎麼可能會有這等高人路過?”
趙掌門沉思,忽而心頭猛然一跳,轉頭看向蒼狼宗客房的方向,瞳孔震顫,喃喃道:“總不能是……墨公子吧……”
“他這……真的是‘人’麼……”
……
蒼狼宗,奢華的客房內。
“吃飽喝足”的墨畫,長長舒了口氣,臉上掛上了笑容。
二十一紋!這還是他從血祭之變後,第一次神識境界的提升。
初入金丹,是二十紋神識。
金丹初期,是從二十一紋神識開始。
但一般修士,不修神識,不以神識證道,大多數金丹初期的修士,神識也就二十一紋左右。
墨畫現在,單論紙面上的神識境界,在金丹初期修士中,也算“中游”了。
更不必說,他的神唸經過蛻變,如神明道化,在“質”的角度上,比之一般修士,更是強了太多太多。
至於強多少,墨畫也算不清了。
反正就是很強。而且,還要不斷變得更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儘管已經很強大了,但還是要不斷超越自己,不斷讓神念變得更強,強大到讓所有修士,都望塵莫及的地步,強大到僅憑神念,就能通天徹地的地步。
墨畫握了握白淨的手掌。
手掌之間,彷彿握著掌控天地的力量。
神識二十一紋了,意味著向金丹更進一步了,墨畫鬆了口氣,接著便翻出了另一本圖冊:《大荒妖骨卜術》。
這是一門,大荒基礎的妖骨占卜法門。
裡面記載了,透過引燃巫火,焚燒各類妖獸骨骼,以紋路定卦象,斷吉凶,卜因果的法門。
這門占卜術,是大荒古法,艱深晦澀。
墨畫一學就學會了。
畢竟他神念上的資質擺在這裡,對天機因果的感悟也極深,只是缺基礎的法門,來運用他一身雄厚的“本領”。
這就像修道學武一樣,他早已經歷長年累月的磨鍊,練就了一身深厚的內力,只是有力無處使,只差學一招簡單的“太祖長拳”,就能一拳把別人打趴下了。
而這大荒的妖骨卜術,雖是入門的因果之術,但卻如同一把“鑰匙”,為墨畫開啟了一扇天機浩瀚的大門。
之後的兩日,墨畫手不釋卷,將《大荒妖骨卜術》的圖錄,翻來覆去地看了很多遍。
雖只是基礎的因果法門,但基礎的,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這裡面,蘊藏著某些法則底層的構成邏輯。
墨畫越看,體悟越多,冥思苦想了幾日後,曾經一些模糊的概念,也漸漸清晰,對因果的認知,也越發深刻了起來。
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
凡事,皆由“因”起,有因而後生“果”,“果”繼續為“因”,繼而再生成其他的“果”,之後果再為因……
如此因果往復,迴圈不息,便形成一條因果鏈。
這因果鏈,便是事物發展的線索和脈絡。
對人而言,這就是一生的“命”。
人的命運,就是一生“因果”的總集。
人現在的行為,既是因,也是果。
是過去的“因”,所造就的現在的“果”;也作為“因”,造就了未來“果”的。
墨畫託著下巴,以自身舉例進行反思。
譬如自己現在,之所以是二品高階陣師,便是因為過往,他沒日沒夜,在道碑上畫陣法。
成為陣師,是果。
不斷學陣法,畫陣法,悟陣法,是因。
如果沒有自己不斷畫陣法,積攢了足夠多的“因”,那也就不會有自己如今的“果”。
而將來,假如自己想要成為通天徹地的陣法大能——想要達成這個“果”,那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自己就要不斷為了這個“果”,去積攢“因”。
要將自己所有心思和努力,都放在修行和學陣法上。
只要“因”的力足夠,就會產生對應的“果”。
只要對陣法的修行和參悟,積累到一定程度,那自己有朝一日,就定然會成為陣法大能。
而這一切因果,也就構成了自己的“命”。
墨畫思索至此,只覺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因果之術,簡而言之,便是利用因果規律,去窺探,影響或改變事物發展的軌跡,以及改變人一生的命運……”
所謂改命,一是可以透過因果法則,自己改自己的“命”。
讓自己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走自己想走的路,求自己想求的道。
二是可以透過因果律令,操縱他人的“命”。
控制他人的心念,行為,一生進退順逆,乃至生死大運。
而如果,改變的因果足夠大,改變人的命運足夠多,那便會形成“氣運”。
這種大的氣運,便是眾多因果變幻,無數蒼生命格的集合,也就是因果之道上,更大的範疇……
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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