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槍尖半入那蠍子精的胸口之時。
偏殿之外腳步聲傳來。
陳玄與蠍子精皆是一愣,蠍子精嘴角流血,笑道:“看來我命不該絕。”
他的替身符用過一次,這時已經來不及再用替身符去應付即將走入偏殿的凡人,更何況那凡人不是別人,正是深夜到訪的女兒國國王!
陳玄收起長槍,抬手一擊通背拳意打昏了蠍子精,將整個雷電牢獄收入青玉法印內部。
“尹喜哥哥……”
女兒國國王一襲素衣,不施粉黛,三千青絲只用一根木簪挽起,輕聲喊道。
陳玄起身出迎,問道:“國主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女國主顧盼左右,指了指昏倒在地的女官,壓低聲音對他說道:“我有事要告知你,此處恐被他人聽到,我們出城去說。”
陳玄即隨她出偏殿大門,早有一駕馬車等候在殿門外。
女國主與他同上馬車,深夜出城而去。
子母河邊。
馬車停下,女王與陳玄下了馬車,招呼駕車來的還返回王宮之中。
陳玄疑惑道:“何事如此機密,竟需要出城如此之遠?”
女王面色糾結,但終究還是說道:“我知你並非真心待我,尹喜亦非是你的真名,你隱匿身份在此,乃是為了降妖而來。”
陳玄微微訝異,他連蠍子精都騙過了,竟未能騙過這個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多歲的凡人女子?既然被她發現了,自然不必再隱瞞。
他說道:“我名陳玄,道號玄鑑,尹喜是我一位好友的名字。”
女王微微點頭,對他說道:“國師是妖怪之事,我早已知悉,只是身為凡人,不能與她抗衡,你若聽我勸告,今夜便離開此地,國師法力高強,絕非你這道士能對付得了,萬萬不要與她作對,我不願見你……”
說到此處,她緊抿嘴唇,眼中只有心疼。
他雖假意,她卻是真情。
陳玄笑著搖了搖頭:“於我而言,對付妖怪反而要比對付女子容易一些,國主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你若放了我回去,被國師知曉,她豈不害你?”
女王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她說道:“我西梁女國之中,男歡女愛乃是罕見之物,能為心愛之人死過一回,也算是不枉此生。”
陳玄只好告知她,那蠍子精已經被自己降服,如今正在雷獄之中。
女王瞪大眼睛,顯然不信那法力高強的國師就這樣被眼前的男子降服,不過相比較他死於國師之手,眼下的結果反而使她心中安定下來。
安定過後便是惆悵,橫豎眼前的男子不會留在這裡,不會對她動心。
她卻只是痴痴傻傻地見了一面,便將性命也置之度外,只願求他平安無事。
陳玄見她一會兒不可置信,一會兒如釋重負,一會兒又悵然若失,覺得有趣,於是在子母河邊坐下來,與她說道:“我自是不可能留在女兒國的,然則為降妖除魔,平白惹出這段因果來,我也該還你一份人情,了卻這般因果才是。”
說罷,他將三張符紙交給女王。
“這三張符紙,每消耗一張,你可以問我一個問題,或者要我為你辦一件不違背原則之事,想好了,就捻動符紙,符紙燃盡,即失去一次機會。”
女王接過三張符紙。
她即刻捻動第一張,符紙燃燒起來,照亮她嬌美的容顏。
女王緩緩說道:“你既然能降服國師,想必法力高強,若是日後我西梁女國遭受妖怪侵擾,還請你如今日一般出手相助,即便……即便我早已故去,化作一抔塵土。”
陳玄頷首:“此事容易,我有一張上品符籙,名為‘飛熊鎮第符’,懸掛於寶殿之上,百年千年不敢有妖怪作亂,若是日後有妖怪侵擾你西梁女國,我自會前來降服,保你一國百姓平安。”
女王與陳玄鄭重施禮,陳玄不閃不避,坦然受之。
身為國主,為百姓著想,理當幫她。
女王捻起第二張符紙,囑咐道:“第二件事,我要你萬事謹慎小心,好好活著,不可如今日一般莽撞,明知這裡有妖怪,還主動往妖怪面前跑,我不管什麼降妖除魔,我只要你好好的……”
陳玄臉色怪異。
這小女王第一件事倒是頗有身為國主的氣度和格局,第二件事便宛如小媳婦一般絮絮叨叨,千叮嚀萬囑咐,忒小家子氣了些。
他都三百多歲了,這女兒國國主滿打滿算不超過三十歲,卻要叮囑他謹慎小心。
陳玄一路修行到如今的地仙之境,心眼自是不少。
女王道:“你答應嗎?”
陳玄只得點頭:“我答應你。”
女王道:“你說一遍我剛剛說過的話。”
陳玄臉一黑:“過分了啊。”
女王泫然欲泣,緊抿嘴唇道:“此番過後,你自遠行,我自返回國中,天各一方,我亦見不到你,便是說一遍怎地,天涯海角,我還能再如今日這般囑咐你不成?”
陳玄只好複述一遍。
女王滿意點頭,拿出第三張符紙,手指捻動,符紙燃燒起來。
她問道:“陳玄,你能喊一聲我的名字麼?”
陳玄點頭:“可以的。”
女王道:“我名……”
陳玄連忙制止道:“第三個問題結束,這是另外的條件,我該走了。”
說罷,他直接化作一道劍光遠遁而走。
他孃的,再不走這女兒國國主真給他道心幹出那撫不平的漣漪,五蘊第二照見不明,他白跑了這一趟。
女兒國國主遙望他急匆匆遠去的方向,皺了皺鼻子,小聲說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難過地低下頭去。
心湖之中,一個聲音響起。
女王猛然抬頭,隨後輕輕地笑了起來,在心裡默唸他的名字。
千里之外的天空,陳玄了卻因果,道心之中五蘊第二,一照即明。
色,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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