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文書章印俱全,押字也落得穩當。
姜義便起身拱手,笑著說道:“叨擾了。”
方才邁出門檻,一旁早有一人候著。
素灰短袍,眉眼不起眼,腰卻躬得極低,口氣輕柔,禮數卻極周全:“敢問可是姜義姜老爺?”
姜義略一點頭。
那小廝登時眉眼一展,笑意裡便添了三分熱絡:
“小的是李府下人,奉了我家老爺之命,特來請姜老爺移步一敘。”
姜義聽罷,神色不動,只向林教頭拱手作別,笑道:“事了,改日再敘。”
言畢,便順勢登了那輛李府備下的馬車。
車轔轔,一路南行,簾外街聲漸遠,入耳盡是車輪壓磚的低響,竟生出幾分清淨來。
不過半刻,車已在李府門前停下。
車才歇,一道身影已從府中迎出。
那人年約知命,衣袍素淨,面上溫和,卻自有一股沉凝氣度。
一旁那小廝忙上前半步,拱手恭聲道:“這便是我家老爺,李雲逸,李府家主。”
李雲逸笑意溫潤,抱拳見禮,語聲裡不疾不徐,喚得極是親厚:“姜兄遠至,失迎失迎。”
話音未落,後頭又走來一名青年,眉目清朗,衣衫雖素,卻整潔得體。
行至近前,拱手一揖,笑道:
“姜伯父,在下李文軒,曾與姜亮同營共伍。”
聲音溫和,禮數周到,話說得穩,姿態也不卑不亢。
寒暄不過數句,便隨李雲逸入府。
一入正廳,席面早備,盞盤整齊,香氣四溢,一看便是下了心思的。
入座未久,李雲逸便舉杯開口,笑道:
“姜兄教子有方,令郎年紀輕輕便立下軍功,如今更得爵封,真真叫人羨慕。”
姜義聽了,只含笑舉杯,語氣卻極謙:
“犬子不過得了幾分運氣,又蒙上頭照拂,若無幾位長輩提攜,哪輪得到他拋頭露臉。”
語鋒一轉,回敬道:“令郎文軒也是出落得好,氣度不凡,沉穩有致,是塊好料。”
一來一往,倒也投契。
你誇我家有後勁,我誇你家穩根基,酒話說得溫和,場面自然熟絡。
嫁娶之事,一句未提。
可那席間言語眉眼之間,早露了幾分彼此中意的意味。
李雲逸話鋒一轉,語氣隨意,像是信口閒談般提起:
“聽說姜兄那塊宅地已定了下來。若是動了起屋的念頭,我府上倒有幾位識得的匠人。”
姜義聽罷,便笑著擺擺手:“宅子是得起的,只是近些日子雜事頗多,騰不出手來。”
“這等大事,若沒人盯著,又總覺不踏實,怕是還得再耽擱些時日。”
早在前幾日,碟文未至時,姜義便託了劉家莊子,幫著尋些好品性的藥苗與靈種。
此類靈物,頭一回下地極是講究,得要姜義這般懂些藥理的,盡心伺弄著,才好成活。
姜明又是一心沉在書堆裡,每日還要上山挑水、照料百來株果樹,哪能輕言離村。
這宅子,真是想動卻動不得。
話音才落,一旁的李文軒已站了起來,拱手一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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