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真鬧起來,很可能會演變成意見無法收拾的大事。
顧遠洲下頜緊繃,薄唇抿成一條線,一時沒了聲音。
“蔣蓉。”
沈音音環抱雙臂,站在顧家的矮籬笆牆後邊,眉眼微彎,眼神裡帶著幾分不屑,冷冷地看向蔣蓉:“你不是說要道歉嗎?”
她揚起下巴往籬笆牆外點了點:“過來啊。”
眾人順著沈音音的視線看去。
籬笆牆外放著只竹子做的小几,有些年頭了,四條腿上都因為潮溼起了菌斑。
小几上堆放著不少舊東西。
其中一個圓形的舊墊子十分引人注目。
沈音音指向那墊子:“要道歉,就得有誠意。我可沒聽說有誰道歉是站著的。”
她這麼一說,大家算是想起那墊子是做什麼的了。
村裡從前很講究‘規矩’二字,各家各戶但凡是生了兒子的都會在家裡準備個圓墊子,叫做悔過墊。
凡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父母都會罰他們跪在悔過墊上道歉。
只是後來經過那場風波,這種習俗被視為不進步,於是村裡的人就把這規矩給廢除了。
今天沈音音再提起,這是擺明了把蔣蓉當小輩訓斥,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過,誰讓她隔三差五就往人家家裡跑,還恬不知恥地勾搭有婦之夫。
在村裡眾人看來,沈音音這樣羞辱她都是文明的了。
要他們說,就給把這種女人脫光了衣服,在村裡遊行才對!
他們若是知道,沈音音壓根不清楚悔過墊的典故,只是料定蔣蓉要道歉不過是綠茶說辭,但凡自己真讓她跪下道歉了,她又得大鬧一場,露出本來面目罷了。
果然!
蔣蓉的視線落在那墊子上,原本哀哀切切的臉上瞬間蓋上層冰霜。
眼淚頓時消失不見,又羞又惱得,臉憋得通紅。
她委屈巴巴地看向沈音音,喉嚨上下飛滾,顫了好幾下:“沈……沈音音,你非要這麼羞辱我嗎?”
她也不知道悔過墊是什麼東西,但是也絕不會向沈音音下跪!
“羞辱?”沈音音早就料到了蔣蓉的反應,嘴角噙的弧度更深了,“這算哪門子羞辱?”
“要道歉人也是你,說我羞辱你的還是你。”
“蔣蓉,你這是仗著自己是城裡來的,讀過幾天書,就把我當成傻子糊弄嗎?”
“你可別忘了,你來這裡是打著知青點的旗號。如今你這樣糊弄我,究竟是你瞧不上我,還是你們知青點都覺得我們村裡人好欺負啊!”
沈音音言之鑿鑿,擲地有聲,每個字都像是刀子似地駁斥蔣蓉。
後者的臉從紅轉白,身子顫個不停。
她是真沒想到,這沈音音如今居然這麼牙尖嘴利,自己還真是對付不了她了!
蔣蓉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扭頭對旁邊的顧遠洲求救。
“看他做什麼!”
沈音音冷著聲音打斷蔣蓉的動作:“要麼跪下道歉,要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