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是顧長海送來的,一摞薄薄的檔案袋,沒封。
姬海棠拆開的時候手沒抖,但翻到第二頁時眉頭皺起來了。
“這個人,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她一句話,帶著冷氣。
紙上寫得清楚,兩個女生,一個初三,一個高一,舉報他動手動腳。
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家裡出面,花了錢,撤了案。
再前頭還有。他跟外頭人勾結,私收補課費,按人頭收,家長敢怒不敢言。
她一頁頁翻,手指頭有點僵,最後合上檔案,看向顧長海。
“這些你怎麼查到的?”
他沒回話。
她也沒追問,知道問了也白問。能查出這些,靠的不是正常路子。她不是不懂,也不傻。
屋裡燈沒開,外頭亮光透進來,把桌上的紙照得白慘慘的。
“你打算怎麼處理?”顧長海開口。
姬海棠盯著那堆檔案,“我想把他送進去。”
“這個人,留在外頭,遲早還會害別的孩子。”
她語氣平緩,像說天氣,但每個字都紮實。
顧長海沒回她,只說了句:“這事我來。”
她抬眼,“我能處理。”
“不是你能不能,是你不該出面。”他語氣也淡,但底下藏著不容置疑,“這人背後不是乾淨的。現在抓住機會動他可以,但不能讓你扛這雷。”
她不說話,低頭看桌上那幾份紙,像是衡量,又像是等他多說一句。
“我動的手,我來收尾。”他說完這句,站起身,把那摞紙收回檔案袋,動靜不大,但乾脆。
她還是沒答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你這樣,會不會給你自己添事?”
“不會。”他回得太快,像是早準備好了。
“你那點身份,也就嚇嚇村裡人。”她盯著他,嗓子發澀。
“你以為我是誰?”他這回笑了,帶著點不正經,“真想知道?”
她沒接他的話,只是站起身,走過去把門開啟,“去吧。”
門口風大,他站了片刻,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她關上門,沒回頭,手落在門閂上,關得很輕。她心裡清楚,這事要出個結果,怕是也快了。她也知道,他是真動了心思想幫她。可她打小就不習慣欠人情——哪怕是他,也一樣。
那天呂建昌進學校,還是那副老樣子。襯衫熨得闆闆正,頭髮抹得鋥亮,手裡提著保溫杯,走路帶風,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教導主任在門口站著,臉色不太對:“校長找你。”
他沒應聲,直接走進樓裡,皮鞋踩在瓷磚地上咔噠響,半點沒見慌。
校長坐辦公室裡,桌上攤著幾頁紙,風一吹,邊角輕輕顫著。屋裡沒別人,窗子是開的。
呂一進門,還笑著搭了句:“找我啊?”
校長沒笑,只抬手敲了敲桌面:“坐吧。”
他眼睛眯了一下,瞥了眼那幾張紙,眉頭皺了下,但還是坐下了。
“你看看。”校長把紙往他面前一推。
呂沒碰,掃了一眼,臉立馬變了。
“這是汙衊!”他坐直了,聲音一下拔高,“誰寫的?背後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