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嚥了嚥唾沫,眼底貪婪一閃而逝:“雪狐皮五兩,銀貂四兩,火狐““告辭。“楚寧冷笑一聲,彎腰便要收攏皮毛。
老頭慌忙拽他衣袖,卻被反手扣住腕骨,疼得吱哇亂叫。
“雪狐市價十兩,銀貂八兩。“楚寧甩開他的手,麻袋往肩上一扛,“城南趙記皮行,都不像你這般黑心。“
老頭臉色漲紅,正要爭辯,忽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小夥好大火氣。”
門檻陰影裡,一錦衣男子斜倚門框,拇指翡翠扳指碾得咯吱響,虎口厚繭如刀刻,一看就是個握刀的行家。
楚寧後撤半步,指節悄然抵住腰間短刃。
錦衣男子踱步上前,扳指擦過雪狐箭孔:“活剝取皮是行家的活兒,你這箭,卡骨三寸,斷筋不傷皮。”他忽地逼近,虎口繭子蹭過楚寧手背,“青陽縣藏不住這樣的手,小子,你惹過人命吧?”
楚寧甩開老頭的手,麻袋往肩上一扛:“你是誰?買皮,還是買命?”
“鄙姓沈,單名一個硯字。“男子拱手一笑,“做點皮毛生意,偶爾也幫貴人尋些稀罕物。“他忽然壓低聲音,“比如.青瞳雪狐。“
楚寧心頭一震。
青瞳雪狐乃傳聞中的靈獸,其瞳可入藥延壽,皮毛水火不侵。三月前州府懸賞千兩黃金,引得無數武者入山搜尋,卻無一人得手。
“小兄弟今日獵的不過是凡品,但這一手箭術.“沈硯目光灼灼,“值得沈某賭一把。”
沈硯大笑,袖中抖出一袋銀錠:“雪狐十兩,銀貂八兩!若肯每月供上等貨,價錢翻倍!”他甩出契書,官印旁赫然烙著“王”字私紋。
楚寧瞳孔驟縮。
王家,逼死原身父親的債主,縣裡盤根錯節的世家。
他猛地攥拳,骨節爆響。耳邊似又響起疤臉漢子的獰笑:“四兩銀子?你姐的賣身錢可不值這個數……”
楚寧拿起契書細看,條款清晰,竟無半分陷阱。
他沉吟片刻,狩獵是他目前的主要收入來源,而一個穩定的高價買家,顯然能讓他獲得更多利益。
秋風卷著枯葉撲進鋪子,麻袋中的雪狐皮毛被吹得微微顫動,似在催促他做決定。沈硯也不急,自顧自斟了杯冷茶,端茶的手穩如磐石。
“現銀結清,不賒不欠。”楚寧按印,銀袋入手沉如砣鐵。
沈硯撫掌:“爽快!”
老頭早已癱坐在地,冷汗涔涔。
楚寧掃過錢袋,忽而冷笑:“沈老闆不怕血本無歸?“
“風險越大,利越高。“沈硯撫著扳指,笑意漸深,“三日後北山有青瞳雪狐蹤跡,少俠若有興趣……”
“沒興趣。”楚寧轉身沒入人群。
沈硯口中“青瞳雪狐”的線索,他並非毫不動心,只是王傢俬紋的刺目烙印,讓他本能地警惕,與虎謀皮,必先藏住咽喉。
沈硯的笑像毒蛇吐信,楚寧捏緊錢袋。這世道,哪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但眼下,他需要銀子,更需要刀。
楚寧握緊弓身,喉間血腥翻湧,卻終是低頭疾行。
王家債雖暫平,但入品武者仍是懸頂利劍。待償還了《百步穿楊》的代價,屆時再預支一門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