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恭謹,但眼中仍有一絲躍躍欲試。
下一句,他忽地換了語氣,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奉承意味,幾乎像是強壓著心頭的激動:“密庫中,有一柄神兵,名為‘斷雪’。”
他目光微閃:“此兵千年不鳴,百年無主。歷代武侯府子弟爭相嘗試,皆未能催動,甚至有重傷吐血者。”
頓了頓,他低頭,聲音幾不可聞地補了一句:“今日……或許能得一觀。”
說罷,他退至一側,將正門讓出。
楚寧神情平靜,未置一詞,目光只在那高聳銅門上輕掃一眼。
他一步踏前,掌心貼上銅門中央那枚“冰紋印痕”。
“轟隆——”
剎那間,銅門自內震動,陣紋啟用,冰紋遍佈,彷彿沉睡的古獸甦醒。
門內,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卻不是尋常之寒,而是——雷雪之寒。
密庫內,是一座恢弘的八卦冰陣祭臺。
萬兵沉睡,空氣中瀰漫著時間鏽蝕後的沉靜殺意。
其中央,數十柄兵器插入靈紋石臺之上:有九環重槍,斬龍古劍,流火飛鐧,風雷雙環……每一件皆流光四溢,靈壓逼人,仿若下一瞬便會自解封禁。
唯有最中心,那柄靜靜佇立的黑金長刀,雪紋密佈,雷息封印,似沉眠,又似在等待。
“那就是‘斷雪’。”秦鶴年聲音發澀,低聲補充:“一柄封存百年的雷雪神兵。”
楚寧望向那柄刀,心臟竟莫名一緊。
他體內雷息悄然躁動,如遇舊識呼喚,雷紋自面板悄然浮現。
他緩緩踏入八卦冰陣。
每走一步,地面冰紋便轟然亮起,宛若回應。
秦鶴年屏住呼吸,他曾親眼見過兩名侯府宗子嘗試拔刀,非但失敗,更被刀意反噬,心脈逆衝,口吐冰雷雙血。
而此刻,楚寧未語未請,只是走近石臺,一步步靠近。
“喝——”
他怒吼一聲,腳下一踏,雷紋寸寸崩裂。
“嘶啦——”
冰陣破裂的一刻,整座祭臺震動,中央那柄黑金長刀“斷雪”,微微顫鳴。
空中忽地出現一抹幽影,那是“斷雪”的刀靈意志,凝為一道銀甲虛影,持刀直指楚寧。
“欲執吾刃,先斬吾形。”
虛影雷芒裹體,剎那之間斬出數百刀,每一刀都夾雜著雷之本源。
楚寧手中無刀,只憑拳掌,雷息為刃,與之激戰。
“轟。!”
第一刀斬落,便如雷劈蒼穹,震得密庫震顫山鳴。
楚寧腳步未移,雙拳轟擊,雷息纏繞,拳芒震空,與雷刀正面交鋒。
雷影與人影交錯如幻,每一次碰撞都炸裂出金芒雷紋,密庫之中雷霆奔湧,宛如雷域煉獄。楚寧被震得氣血翻湧,嘴角溢血,肩臂寸寸龜裂,整個人像是隨時可能燃盡的薪柴。
但他不退。
哪怕遍體鱗傷,依舊攥拳迎戰。
第五十九刀斬至,楚寧體內氣機紊亂,雷息崩散。
他終於動用了最後的底牌。
他猛然攥住頸間的狐首吊墜,低聲道:“青璃,借我一線寒息!”
吊墜驟然亮起一縷青白微芒,仿若極北寒原的第一道極光,寒意侵骨,卻透出一種神聖而純粹的力量。
楚寧右臂雷息凝聚,左臂寒霜環繞。
霜雷並體!
雷中帶寒,寒中藏雷,氣息陡然暴漲,化作一道冰雷交織的裂閃,轟然反斬而出。
刀靈虛影首度一震。
那道霜雷所化的電光,如凜冬長空的一道裂閃,竟生生將它的雷影刀勢逼退半步。
它身形微頓,幽光流轉間,眼中浮出罕見的驚詫與凝視。
“霜雷……竟真能合於一體?”
這聲音裡,夾著遲疑、試探、甚至一絲無法掩飾的動搖。
然而,它終究還是揚起了手中雷刀。
最後一刀,蓄勢而至,雷光如海倒灌,刀意凝如天地審判。
它不願輕易認輸,身為“斷雪”之靈,百年來從不屈服一人,怎可在此折服?
但就在此時,楚寧體內,某處深沉如淵的雷脈忽然震顫。
一道雷音,從他心臟深處悄然炸響。
不是霜雷,也不是蒼雷,而是雷之本源中最難得一現的,心雷。
“——破!”
低吼出口,剎那間,楚寧全身雷息沸騰,心脈鼓盪如戰鼓,雷光從丹田至脊柱,再至雙臂眉心,匯聚於拳,直衝天霄。
那一刻,天地靜止。
刀靈虛影面色駭然,似覺察到了什麼不可言狀的力量。
那不是藉助外物的雷,不是操控自然的雷,而是自心生雷、以意馭雷的真正雷極之道。
這,是“曜陽雷鎖”下,他在死亡邊緣頓悟出的唯一真解。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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