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是不是也這樣對她？
她對所有男人都這樣？
瘋狂的念頭毒蛇般啃噬心臟。
下一秒。
看著地上孤零零的枕頭，他頹然地倒回床上，嗤笑一聲，“真他孃的，像個小丑啊！”
空氣死寂得可怕，只有牆上破舊掛鐘“咔噠”地走動著。
周野拿起床頭那部螢幕碎裂的舊手機，猶豫了片刻，在搜尋引擎裡輸入“林玫朵律師”。
跳出來的第一條就是律所官網，照片上的女人穿著正經黑色西裝，頭髮一絲不苟地挽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修長的脖頸，溫和、得體地微笑。
簡介上清晰地寫著：林玫朵律師，專攻女性權益保護、反性騷擾及家暴案件。
“女性權益律師？”周野盯著螢幕，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專攻反性騷擾的‘正義使者’，天天跟蹤一個刑滿釋放的工地民工？”
他嗤笑一聲，眼中戾氣翻湧，“釣魚執法？等我這條爛魚上鉤，完成一份漂亮業績？”
他像著了魔一樣，搜尋著律師使用者。
一個擁有三萬多粉絲的賬號跳入眼簾，頭像是個卡通法槌。
最新動態是幾張模糊工地遠景，配文：“今日觀察點”
點開評論區，果然看到不少“蹲個後續！”“博主真勇！”“這系列太帶感了!”之類的留言。
法制咖塌房男藝人淪落工地做苦力！多好的噱頭！多勁爆的素材！
周野咬了咬牙，幾乎要捏碎掌心脆弱的機身。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所以……她風雨無阻地“蹲點”，是為了這個？
為了經營網紅賬號？搞“監視退圈法制咖墮落日常”專題？
那他今晚的失控，豈不正中下懷？
成了她博取流量的絕佳素材？
胃部翻起一陣絞痛，周野痛哼著瞬間蜷縮起身子，額頭重重抵上冰涼的手機屏。
劇烈的疼痛讓他混亂的大腦清醒了一瞬。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那照片根本不是他們工地！
承認吧周野，你就是嫉妒！
嫉妒那個能光明正大擁有她的男人！
你這種陰溝裡的老鼠，就連嫉妒都顯得可笑骯髒！
牆上破舊的掛鐘指標顫巍巍地指向了數字十。
周野把手機扔到一邊，盯著天花板斑駁泛黃的水漬，怔怔出神。
不知道自己這副破爛身體還能撐多久？
一年？半年？三個月？一個月？
死之前，得把下個月的房租交了。
房東老太太上週還塞了紙條，寫著衛生間水管滲水，讓他看看。
還有，李貴上個月急用錢，向他借了五百塊，這錢得讓他還，人死債不能爛。
他胡思亂想著，目光瞟向地面，那個被他洩憤甩開的枕頭，正孤零零躺在陰影裡。
明天，下了工，得繞路去趟批發市場，買個新的。
睡意漫上來時，他恍惚聽見浴室有水聲。
樓上怎麼又漏水了。
周野迷迷糊糊地想。
混雜著淅瀝的水流聲，他模糊地聽到幾道喃喃低語。
“她哭的樣子……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