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幾個正在休息喝水的工友驚詫地扭頭看他。
周野抬起胳膊,用沾滿灰塵的手背用力抹了把額頭的汗,汗水混著灰泥流進眼角,疼得他眼眶發紅。
“果然……”他咬著牙低聲罵道,“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水性楊花的女人!”
昨晚的一切,對她來說是不是就是一場終於通關的遊戲?
目的達到了,就連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了?
“操!”周野從牙縫裡擠出一聲低沉的咒罵,狠狠踢向腳邊一塊拳頭大的碎石。
碎石“骨碌碌”地滾出去老遠,撞在一堆廢棄的模板上,發出悶響。
周野想起自己早上那個荒謬的夢,泛起一種連他自己都覺得羞恥的委屈。
“早知道她是那種……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的女人……”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腮幫子繃得死緊,“老子他孃的,才……才……”
才不會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她!
周野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彷彿要把這荒謬又憋屈的念頭連同嘴裡的灰坐一起吐掉。
工地食堂,活脫脫一個巨型人肉蒸籠。
低矮的塑膠頂棚被正午的太陽曬得發燙,幾乎能融化滴下油來。
幾臺老舊風扇咯吱咯吱地旋轉著。
周野端著變形的鋁製飯,擠過幾張喧鬧的長條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盤子裡,油汪汪的炒白菜堆在一邊,肥膩得幾乎透明的紅燒肉浸在發黃的醬汁裡,旁邊是兩個表皮乾裂的硬饅頭。
飯菜散發出的氣味混合著食堂混雜的味道,讓他胃裡一陣陣發緊。
他木然地用筷子扒拉著那堆白菜。
大概是水煮的,沒放油,菜葉軟塌塌的。
他夾起一筷子,正準備塞進嘴裡,動作猛地頓住。
在幾片糾纏不清的菜葉中間,蜷著一條青蟲,肥碩的身體透著詭異的深綠色。
“操!”周野低罵了一聲,胃裡翻攪得更猛了。
他用筷子尖把那噁心的東西撥到盤子邊緣,連同那片菜葉一起堆在角落。
鄰桌的李貴正拍著桌子,唾沫星子橫飛,“你們都給老子評評理!那狗屁醫院的大夫,是不是嫉妒老子?啊?拿個破儀器照了照,就他孃的跟老子說‘前列腺腫大’!”
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褲襠,發出沉悶的響聲,“那不就是鳥大嘛!這他孃的算什麼毛病?啊?你們說是不是!還裝模作樣讓老子去複查?復個鳥!老子就不去!”
他越說嗓門越大,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亢奮,“只有那些沒本事的,小的才叫病!老子鳥大,那是本事!是天生的!有啥毛病?啊?強子,二狗,你們說,老子說的在不在理?”
“哈哈哈哈!李貴你個龜孫……真他孃的是個人才!臉皮比咱砌的牆還厚!”強子差點把嘴裡的飯噴出來,指著李貴,笑得直不起腰。
旁邊一個精瘦的工友,外號“二狗”,一邊剔著牙一邊促狹地接話:“就是就是!李貴,吹牛逼也得有個限度!你那玩意兒能有鋼筋粗?我看頂多也就個扎絲!醫生讓你去你就去唄,別真是有啥毛病!回頭尿都尿不出來,憋成個大尿包!”
“放你孃的屁!二狗子!”李貴被戳到痛處,梗著脖子,臉紅脖子粗地吼回去,“你懂個卵!老子好得很!醫生那是嚇唬人,想騙錢!老子就不去,看他能咋地!只有你們這些沒見識文盲的才信!”
“哈哈,不去就不去唄!回頭真憋炸了,看誰給你收場!”
“就是,李貴,聽人勸吃飽飯!別犟!”
“我看你就是心疼那幾個複查的錢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