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相

第15章 甘結

圓通僧神色又黯淡一分,手裡的佛珠套在腕上,嘴唇輕啟,“阿彌陀佛!”

***

李步蟾刺出一劍,踏颯而去。

官司固然是輸了,但好歹也濺了對方一身血。

出了縣衙,過了旌善亭,到了衙前街的茶樓下,李步蟾駐足回首,定定地看著這座偏遠小縣的八字衙門。

劉敦書站在一旁,看看衙門上高懸的“宣德”二字,兀自憤憤不平,他最氣憤的還不是圓通僧,而是錢大音,知縣老爺的吃相實在太過難看。

李步蟾靜靜地聽著他的吐槽。

世間的道路十之八九是不平的,世間的事情十之八九也是不平的,知道了這個,看淡了,不再因此而憤懣,那就從中二少年蛻變成油膩大叔了。

一個小販坐在路邊,身邊的籮筐裡面是金黃色的枇杷,期待地看著來往的人群。

李步蟾上去稱了幾個,抓起一個遞給劉敦書,“大兄,保護嗓子!”

劉敦書接過枇杷,瞪了李步蟾一眼,李步蟾嘿嘿一笑,又抓起一個枇杷胡亂擦一下,也懶得剝皮就塞進嘴裡,“呸呸”兩聲,吐出枇杷籽兒,無辜地瞪著劉敦書,“大兄,繼續啊,有些東西噁心,吐掉就好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突然樂不可支,互相指著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攜手回到縣學,李步蟾趕緊將公堂之事作了記錄,從參與人等到言談舉止全部記了下來,只做記敘,不作描述,儘量客觀公正。

也就是他現在的記憶力遠超儕輩,不然還真做不到全景復原。

記錄好了,跟劉敦書對了一遍,確係無誤,兩人收拾好東西,到了石安之的書房。

石安之的書房素靜得猶如庵堂,只在書桌後壁上懸掛一幅斗方,字形如石壓蛤蟆,筆墨恣意,取法蘇東坡。

“諸公莫說教官窮,說起窮來不算窮。

中轎居然安七尺,上臺也只打三躬。

老夫子叫人人是,外翰林稱個個同。

日上三竿猶未起,勝他多少磕頭蟲。”

落款是閩侯不可翁。

這首詩雖然文采不顯,卻是豁達淡然,嬉笑怒罵之間趣味盎然。

其實,學官固然不如縣衙,被人說是窮官,但既然是官,也沒窮的道理。

學童參加縣試需要學官的蓋印,答題的試卷需要購買,搭設考棚需要經費,這都是可以上下其手之處。

哪怕是中了秀才,也需要一筆“印結費”才能蓋印,參加簪花典儀,至於之後的月試歲試科試,更是考官可以經營的大頭。

但石安之就像一把大掃帚,自從他任了教諭,安化縣學既往的這些見不得人的陋規,被他一掃而空。

這次李步蟾兩人找上門來,也是兩手空空,因為這位石教諭從不收禮,曾有生員不信邪,卻被當眾折辱,成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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