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忠佞不同朝,當此君臣相悅之時,已佐小人之焰;而三言投杼,安在元老而壯猷,斯又人事之不必再計者也。”
讀到這裡,他將卷子一掩,不往下讀了,而是咂吧了一下嘴,好似在品嚐什麼美味佳餚。
勾踐此人極為卑劣,是李步蟾最為厭惡的人物,在這篇文章當中,李步蟾並沒有直抒胸臆,而是先從西施和伍子胥這兩位事吳的人身上著墨。
同樣都是事吳,一個美人一個名將,兩個悲愴的人物,將勾踐襯托得越發醜陋,將蒼蠅從廁所裡摘出來,放到一塊白布的中央,這就是春秋筆法。
李步蟾等他回過味來,笑問道,“義父,這篇文章,你覺得如何?”
“怎麼說呢……好有一比啊!”
石安之有時也有老頑童的性格,李步蟾跟著逗趣道,“比從何來啊?”
“出比西子,對比子胥,此吳越之故事,無人不知,想獨出機杼不落窠臼,是很難的。但你這篇文章,能夠獨出以沉鬱悲涼,淋漓激切……”
石安之斂容道,“此文,絕似唐人弔古之詩也!”
“義父,那小蟾的文章,夠得上秀才麼?”
蔣桂枝沒有去和石夫人為伴,而是湊在一旁,瞪大眼睛等著問這句話。
看著她希冀的眼神,石安之捏著鬍子沉吟道,“難說……”
他的聲音拉長,轉了個彎,“放在吳縣的話,真的難說必中,若是放在長沙,運氣好的話,舉人都夠了!”
“義父,你……”
蔣桂枝坐了一次過山車,跺了跺腳,拿出撒手鐧,“等下我把酒藏起來,讓你晚上沒酒喝!”
看著蔣桂枝雀躍而去,石安之樂得哈哈大笑,“小蟾,文章到了這個地步,就靠自己修行,我是沒什麼可以教授的了,只有一宗小竅門,你要學會。”
一個老進士要傳授他壓箱底的手段,李步蟾當然要洗耳恭聽。
只聽得石安之嘴裡蹦出兩個字,“押題!”
押題?就這?
李步蟾有些傻眼,這項業務他可是不陌生,不會押題的人,怎麼可能成為C9學霸?
“怎麼?瞧不上這旁門左道?”
石安之嘴角噙笑,耐人尋味。
李步蟾一拍大腿,“哪能啊,這可是真正的技術!”
“哦,真正的技術?”
石安之咀嚼著這個怪異詞語,“看來你自己有些想法,說說看!”
李步蟾抖擻精神,“這些天我讀了幾本程文集,小有所獲。四書題中,《論語》最多的是“君子之道”,《孟子》最多的是“民本”與“性善”,《大學》最多的是“修身格物”,《中庸》則是……”
他一頓巴拉巴拉,其中大意,不外乎就是總結熱搜高頻,等他說完,石安之點點頭,“你這個法子有用,但用處不大。真正押題,一是押人,二是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