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州錦官城,許府。
一名下人拿著一封請柬找到許松稟報:“公子,裴大人送了封請柬。”
“哦?”正在作畫的許松頓時驚訝的一挑眉梢,放下手裡的毛筆,懷揣著好奇心說道:“拿來本公子看看。”
下人立刻往前幾步雙手呈上。
許松開啟一看,發現是裴少卿邀請他今天晚上到府中赴宴,說有要事商討,這讓他更疑惑了,不明白自己跟裴少卿之間有什麼要事可商討的。
“公子,送請柬的人還在等著您的回信呢。”下人小心翼翼提醒道。
許松回過神來,合攏手裡的請柬隨口說道:“告訴他我定準時赴約。”
裴少卿相邀,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不能拒絕,而且他也確實好奇裴少卿約自己見面到底是要商量什麼事。
“是。”下人領命而去。
很快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許松帶著書童侍畫前往裴府。
還沒進門,家丁就已經熱情的迎了上去,將他帶去了裴府正廳,而書童侍畫則是另有下人帶往偏廳等候。
許松還沒進正廳大門,遠遠就看見裴少卿已經等在裡面了,堂中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宴,裴少卿安坐主位。
他連忙加快腳步邁過門檻。“來遲一步,勞大人久等,還望恕罪。”
裴少卿坐在主位上,和許松之間隔著一張桌子,手裡把玩著酒杯淡然說道:“恕罪?你的罪可難以饒恕。”
“那在下罰酒三杯?可好?”許松還以為裴少卿是在跟他開玩笑,走到桌子旁,拎起酒壺就要給自己倒酒。
“砰!”
一根筷子破空穿透了酒壺。
酒水嘩啦啦的流出來。
許松臉上的笑容凝固,緩緩抬起頭看向裴少卿,“裴大人這是何意?”
“啪啪!”裴少卿抬起手拍了拍。
“噠噠噠噠噠……”
外面頓時響起密集的腳步聲。
許松猛地扭頭看去。
一群靖安衛衝了進來將他包圍。
“嗆啷~”拔刀聲此起彼伏。
鴻門宴!
許松心神巨震,頭皮發麻,又驚又怒的質問裴少卿,“這就是裴大人的待客之道嗎?我何處得罪了你?”
“啟稟公子,許松帶來的書童殊死抵抗,已經就地正法。”就在此時李淮走進正廳,語氣平靜的彙報道。
許松聞言再次心裡一震。
直接殺了他的書童。
顯然今天是輕易收不了場。
“你問你何處得罪了我?”裴少卿對李淮揮揮手,看著許松不苟言笑的說道:“我抓你不是為私,是為公。”
“還請大人說個明白!我許松雖然比不上大人身份尊崇,但家父好歹也是四品大員,豈容你無緣無故出手加害於我?”許松擲地有聲的說道。
裴少卿輕笑一聲,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夾著菜,一邊說道:“你綁架販賣良家女子,只此一條,夠嗎?”
許松腦海中轟的一下炸開。
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
裴少卿知道!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知道多少?
“我?我堂堂知府公子,飽讀聖賢之書,會綁架販賣良家女子?簡直是笑話!”許松哈哈大笑,強裝鎮定的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裴少卿你說這話,可是有什麼證據嗎?”
“你要證據,那當然有。”裴少卿點點頭,隨後放下筷子拿出留影石。
許松看見留影的瞬間,臉色就急劇變化,萬萬沒想到王縣令來陰滴!
裴少卿冷冷的說道:“你還想仗著家中權勢威逼利誘拉王縣令與你同流合汙,但又怎知王縣令是何等剛正不阿之人?他又豈會與你狼狽為奸?
他假意答應,就是為了取證交給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在留影中你親口承認,鐵證如山,又還有何話說?”
“我……我當時喝醉了,胡說八道而已,我說我是神仙,難道我就真是神仙不成?”許松滿頭大汗的道。
裴少卿嗤笑一聲,“帶人證。”
許松下意識回頭看去。
隨後瞳孔猛然放大。
郭雲、王推官被押送了進來。
“你……你們不是死了嗎?”許松下意識脫口而出,接著才反應過來瞪著裴少卿說道:“這都是你的算計!”
郭雲他們早就出賣了自己。
裴少卿是故作不知穩住自己。
“公子,事已至此,您不如體面些認罪吧。”郭雲嘆了口氣勸說道。
“閉嘴!”許松怒吼一聲,呼吸急促的說道:“我沒罪!認什麼?王縣令是玄黃教逆賊,那留影定是他使了邪術偽造的,為的就是要謀害我!”
“死到臨頭還信口雌黃!倒打一耙汙衊王縣令的身份,可恨!給我拿下此人!”裴少卿拍案而起怒喝道。
他一聲令下,屋內的靖安衛頓時衝上去將許松控制住令其動彈不得。
許松奮力掙扎,頭上的發冠都被他甩掉了,神色癲狂的吼道:“王縣令是玄教逆賊,裴少卿你竟然敢勾結玄教逆賊陷害於我!我要見我爹!”
“王縣令是不是玄黃教逆賊我比你清楚!拖下去好好審,不計代價給我撬開他的嘴。”裴少卿冷聲說道。
“是!”
許松被打暈帶走,為了防止遭人認出,還特意用麻袋把他裝了起來。
等許松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身處陰暗的大牢,還被捆在了木架上面。
“放開我!爾等混賬!我爹是蜀州知府!”許松驚慌失措的大吼道。
常威皮笑肉不笑,“哪怕是你爹進了這裡也只有任我們宰割的份。”
隨即手裡的鞭子狠狠落下。
“啪!”
“啊!”許松慘叫一聲,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混蛋,我要殺了你!”
“啪!”回應他的又是一鞭子。
“你這賤吏……”
“啪!”
“啊!別打了,別打了。”許松突然毫無形象的哭了起來,渾身顫慄的哀求道:“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更沒受過什麼皮肉之痛,也不是什麼意志堅定的人,又哪受得住這種摧殘。
單純論承受苦痛的能力,他連任何一個普通百姓都比不上,畢竟這年頭隨便拎出一個百姓命都比黃連苦。
“招不招?”常威輕飄飄的問道。
這種細皮嫩肉的富家公子最好收拾了,幾鞭子下去,直接打碎傲骨。
甚至都不用上重刑。
許松連連點頭,“招,我招。”
留影是物證、而郭雲和王推官是人證,他嘴硬也沒用,關鍵是鞭子抽在身上是真疼,實在是不敢再抵賴。
“但是我要見裴少卿,我只能向他一個人招供。”許松抬起頭說道。
哪怕自己沒什麼好下場。
他也一定要揭穿王縣令的身份!
常威看了他一眼,“等著。”
大概一刻鐘後,裴少卿抵達。
一身白衣、風姿卓越的他與昏暗陰森的大牢顯得格格不入,微微皺著眉頭、用手掩著鼻子來到許松面前。
常威立刻給他搬了一把椅子。
“說吧。”裴少卿坐了下去。
許松抿了抿嘴說道:“王縣令真的是玄黃教逆賊,他原本是通州分舵的舵主,現在是錦官城分舵的舵主。
這件事是玄教錦官城分舵兩個叫李同和張強的弟子告訴我的,另外安樂客棧就是他們分舵的據點,你若不信的話可以讓人去查,定然能搜到罪證,就能證明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也就是說你不僅綁架販賣良家女子,還與玄教逆賊有來往。”裴少卿慢悠悠的問道,咧著嘴笑容森然。
許松一怔,隨即就頓時變得惶恐了起來,連忙否認道:“不……不是這樣的,我與玄教逆賊沒有來往。”
綁架販賣人口只是他自己的事。
但如果牽扯到玄黃教的逆賊。
那就是整個許家的事。
他父母家人都要因此受到牽連。
“哼!來人,速速去安樂客棧進行搜查。”裴少卿語氣冷冽的說道。
“遵命!”
許松險些昏厥過去,淚流滿面的哀求裴少卿,“裴大人,我剛剛都是胡言亂語,王縣令不是玄教逆賊,是我為了報復他瞎編亂造,你就不要派人去查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他已經不想報復王縣令了。
只想保護許家不受自己牽連。
“我看你不像編的,送上門的功勞我怎能不要?”裴少卿笑容燦爛。
許松連腸子都悔青了,卑微的懇求道:“裴大人,求您看在與舍弟的交情上就對我許家網開一面吧!還有您與王縣令不是私交甚篤嗎?何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有這回事呢?”
“國法無情,本官做人向來是公私分明。”裴少卿義正言辭的說道。
許松滿臉絕望。
媽的,裴少卿這個活畜牲!為了能立功,竟然不顧與自己弟弟和王縣令的交情,非要置他們於死地不可。
裴少卿說道:“行了,先交代一下你綁架販賣良家女子的事情吧。”
“裴大人若讓去安樂客棧的人回來我就全部交代。”許松試圖談判。
裴少卿眼神一冷,“區區階下之囚還敢提條件?來人吶,給我打!”
“是!”常威再度上前揮鞭。
“啪!”
許鬆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啪!”
許松嘴唇咬破了,悶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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