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谷地公爵的兩個女兒,海拉與海蒂受邀與尊貴的白河伯爵共進早餐。
海拉大清早就起床梳洗打扮,雖是寒冷冬季,她卻特意挑了件單薄的紅色呢絨束腰長裙。
裙子是按北境最時興的樣式裁的,領口開得恰到好處,露出半截纖細的鎖骨。
往下卻驟然收緊,束腰用銀質搭扣勒得很緊,將本就窈窕的腰肢收到僅堪一握,連帶胸前的曲線也被襯得愈發飽滿。
當她走進餐廳時,裙襬隨著步子在木地板上掃過,發出好聽的細碎摩擦聲。
海拉牽著妹妹走到鋪著白布的長長餐桌前,向林恩屈膝行禮。
林恩循聲望去,只見束腰勒出的胸前隆起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像是北境冰原上驟然隆起的雪白山丘。
女孩垂著眼簾,棕色頭髮盤在腦後,餘下髮梢垂在頸側,幾縷俏皮碎髮隨動作輕晃,端莊且柔婉。
“大人,感謝您邀請我與妹妹共進早餐。”
海拉的聲音很是輕柔,不過她身後的妹妹海蒂似乎已經餓壞了,隨姐姐行禮的時候眼睛卻不停地往餐桌上瞥。
“你們都坐下吧。”林恩微微一笑,對姐妹倆擺擺手。
待到兩人接連上桌,他又道,“我邀請你們來,是有幾件事要和你們說。”
海拉與母親和妹妹其實已經在西郊行宮住了小半個月了,一直都沒有得到林恩的召見。
這西郊行宮原是一座大型修道院,佔地很廣,房間很多,容得下這三位貴族小姐,以及跟隨她們住進行宮的二十多名各色僕從。
海拉也很沉得住氣,只是委託西郊縣縣長老艾伯特向林恩遞交了一封感謝信,並未急著懇求林恩出兵救援她父親谷地公爵。
因此今天其實是林恩第一次親眼見到海拉。
此前他只在畫像上領略過少女的容顏。
“大人請說。”海拉自始至終都沒有去動餐具,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美味佳餚上。
至於她那穿著明黃色可愛長裙的妹妹海蒂,這會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用蜂蜜與果醬塗抹麵包片,還順手拿起叉子往嘴裡塞了兩塊炒雞蛋。
小孩子總是對吃的東西更感興趣。
況且這白河領的物產比谷地領要豐饒得多,各種菜餚也得到了林恩的改良,風味更上一層樓,將小海蒂饞得不行。
林恩沒急著聊正事,而是仔細端詳著海拉的側臉,直到少女羞愧地低下頭,他方才緩緩說道:“你應該知道,沼地公爵洛泰爾已經死了。”
不得不承認,這海拉無論容貌還是身材都屬上乘,比畫像更令人驚豔。
她發育飽滿的十八歲身體就像是嬌豔欲滴的成熟葡萄,帶給林恩極強的視覺衝擊力。
前朝公主克蘿莉斯跟她一比都算是貧乳了,只能說這北境姑娘的確早熟,怪不得十四、五歲就普遍嫁人了。
而且海拉去年就已滿十八歲,到今年都是十九歲的‘老’姑娘了,因為家庭與政治等因素才遲遲未能嫁人。
海拉聞言,臉上忽地浮現出一抹憂愁,她輕輕點頭:“是的,大人,我的確聽到了類似的傳聞,但我實在難以相信,一位公爵會這麼輕易就離世,直到今天,我才能確信這事的確已經發生。”
她倒不是為沼地公爵洛泰爾感到悲傷,而是心生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要知道她最敬愛的父親同樣遭到了臣屬的背叛,這會還被圍困在白鷹堡裡。
私生子國王莫里斯倉惶逃往南境,沼地公爵洛泰爾死於叛亂,谷地公爵赫爾曼搖搖欲墜。
縱觀北境傳統的四大勢力,如今已有三大勢力註定要凋零,碩果僅存的草地公爵塞繆爾則是孤掌難鳴、早晚敗亡。
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北境的天似乎都換了個顏色。
海拉雖然還年輕,可她終究是上個時代的殘留,在新時代很難找到她的容身之所。
但就像太陽會東昇西落,新生事物取代舊事物乃是自然天理。
這北境的天兩百年未曾變過,也該換一片新天地了。
林恩端起銀盃,喝了口熱牛奶,而後緩緩說道:
“洛泰爾的死,對北境局勢影響深遠,各大勢力都會牽涉其中,我計劃派出使者調停你父親與鏡鐵伯爵的戰爭,鏡鐵伯爵應當能看懂局勢,接受我的調停。”
如果洛泰爾依然活蹦亂跳,那林恩自然不會費力不討好地去調停南邊的戰爭。
人家鏡鐵伯爵也不可能理會他的調停,純屬白費力氣。
可隨著洛泰爾的嗝屁,奧托實質性佔領王冠領地,白河領的外交策略勢必要有所調整。
眼下奧托勢大,又兼併了王領諸多貴族的軍隊,再加上開春之後來自南境的大批增援,麾下兵力極有可能膨脹到三萬以上。
林恩可不想獨自面對奧托的大軍。
身為一名領主,他需要為自己的領民與士兵負責,能借助外力的時候就沒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這天要塌下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扛。
北境的其他勢力肯定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鏡鐵伯爵若是接受林恩的調停,就能免於強攻白鷹堡的巨大傷亡,將來可以騰出更多兵力與林恩聯合對抗奧托。
谷地公爵雖然丟了祖傳的領地與城堡,可至少能保住一條性命,也能在白河領與妻女團聚。
其中道理海拉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欣喜於林恩主動提出調停戰爭,眼中不禁閃過一抹明媚亮色。
不過她並未被喜悅衝昏頭腦,而是機敏地問道:“那麼,大人,請問我需要做些什麼?”
赫爾曼將女兒養得不錯,不是胸大無腦的那種林恩心下讚許,嘴上則不緊不慢地回道:
“以瓦薩的貪婪秉性,他或許會提出一些額外且比較過分的要求,譬如要求赫爾曼公開宣佈放棄公爵領的宣稱權。
你要做的,就是給你的父親寫一封信,勸他滿足鏡鐵伯爵的要求,以換取安全離開白鷹堡的承諾。”
在林恩眼裡,海拉不僅人長得漂亮,屬性值也很是亮眼,擁有三顆星的評價,優勢屬性在於智力與魅力。
當然,只要捨得錢與時間,這兩項屬性其實相對比較容易提升。
智力可以靠學習與見識來提高,魅力也同樣可以後天養成。
像是海拉與克蘿莉斯這樣的權貴子女,靠金錢澆灌與家族的歷代基因改良,很容易就能拿到較高的智力與魅力評分。
“這樣麼?”一聽要勸父親主動投降,海拉眼中的光彩竟陡然黯淡下來,嗓音也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悲傷,
“大人,您或許有所不知,我的父親在某些方面極度倔強,哪怕三匹戰馬都拉不住他,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不太可能主動放棄領地宣稱,如果您能給鏡鐵伯爵一點壓力,這件事或許會更.”
海拉話沒說完,林恩突然用力放下銀盃,用清脆的碰撞聲終止了她的傾訴。
連帶著正在乾飯的海蒂都被嚇得一顫,剛入嘴的麵包噎住了喉嚨,不得不猛灌半杯牛奶,這才將那塊該死的麵包嚥下去。
林恩盯著海拉,面容陡然一肅:“你應該清楚,以北境目前的局勢,我不可能貿然與鏡鐵伯爵交惡,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海拉連忙低頭道歉:“請大人恕罪,是我唐突了。”
不過她真是唐突麼?
還是有意試探?
林恩對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並不關心,他主動提議要進行調和,除了外交因素外,還是為了還谷地公爵一個人情。
但若是赫爾曼不願順驢下坡,甘願以死明志,那林恩也能自認問心無愧。
“今天傍晚之前將信交給我,過期不候。”
說罷,林恩開始悠悠享用早餐。
海拉低著頭用餘光偷偷瞥了眼,見林恩並未動怒,她稍稍鬆了口氣,回道:“我會在午餐之前完成您的命令。”
林恩擺弄著餐具,語氣略顯生硬:“這並非命令,只是建議,如果你認為無法說服你的父親,你完全可以不寫這封信。”
海拉不敢再吱聲了,只能也拿起刀叉,卻沒心思對付桌上的早餐。
其實她心裡頭正憋著股話呢。
要想勸說谷地公爵放棄家族城堡,她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是讓林恩娶了她。
一位父親,會放棄參加愛女婚禮的機會麼?大機率不會。
可這事她又不敢說出口。
因為她這兩天隱隱聽到了風聲,說是林恩在河沼縣的城堡裡藏了一位出身高貴的女子,那女子極有可能就是將來的伯爵夫人。
她害怕自己一旦主動‘求婚’,就再沒機會了。
不把話說清楚,心裡頭反而還有點指望。
就在這時,她身旁的妹妹海蒂忽然搖了搖她的手臂:“姐姐,你快嚐嚐這個黃油炒蛋,超美味的。”
海拉猛然回過神,轉頭看向妹妹無暇的琥珀色眸子,木訥地點點頭:“哦,好的,我這就吃。”
事已至此,還是先吃飯吧。
林恩用完早餐就離開了餐廳,在他的辦公室裡,書記官維克多與一眾秘書早已到位。
“去將卡列博叫來。”林恩剛坐下,翻了兩份公文就下達了新指令。
很快,外交部長卡列博就匆匆趕到辦公室,他嘴角甚至還殘留著一點果醬,顯然是剛吃完早餐。
大確實是好。
這西郊行宮曾經可是能容納上百修士、數十學生,外加眾多護衛的大型修道院,倉庫、大廳、馬廄等各項建築也是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座能報時的大鐘樓。
稍加改造後,這地方住起來可比河沼縣的那座逼仄城堡舒適多了,完全能塞下林恩的全體親衛外加一整套宮廷官僚班子,順便還能用來藏嬌。
這西郊行宮唯一的問題就是地理位置不大好,往南渡過靜河就是鏡鐵伯爵領,東邊則是王冠領地。
若林恩長居於此,那可就是徹底的天子守國門了,住在河沼縣多少還有點緩衝。
不過在寒冷的冬季來這地方渡過冬天倒也合適。
卡列博剛進門,就將兩份文書奉到林恩面前:“大人,給草地公爵與鏡鐵伯爵的外交文書已經完成,請您過目。”
這兩份文書已經改過幾次稿了,林恩稍稍掃了一眼,確定沒問題後示意卡列博坐下,而後說道:“冬季出使太過危險,這次你就不必親自去了,讓下邊的年輕人多歷練歷練。”
在北境,冬季進行外交活動不僅危險,還很考驗財力。
為了切實將外交信件送達,使團的人數最好不低於二十人,還要配備大量的物資與馬匹,因為沿途的旅館與修道院在冬季通常不會對外營業。
很多實力偏弱的中小貴族在冬季完全就是貓窩狀態,只能被動接收訊息,壓根就沒錢與其他貴族進行有效溝通。
像是王冠領地西邊的那批小貴族,都得林恩派出使團挨個上門搞招降工作。
卡列博坐下後面露苦笑:“感謝大人的體諒,我這身體的確有些小毛病,一到冬天這膝蓋就老是發痛。”
身為老外交官,年輕時天南海北地跑,留下點職業病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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