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聖

第195章 江行舟名聲鵲起!朝野震動!

翌日。

洛京皇城。

六部。

禮部值房內,青銅獸爐吐著縷縷沉香,卻驅不散窗縫滲入的寒意。

禮部尚書韋施立負手立於鎏金漏刻前,盯著墜落的銀珠在雪光中劃出冷冽的軌跡。

左侍郎徐士衡正用麈尾輕掃案上雪沫——昨夜狂風摧折了值房窗欞,今晨僕役還未及修繕。

右侍郎趙溫摩挲著懷中暖爐,青瓷爐身上的字跡已磨得發亮。

四司官員屏息立於兩側,因為昨夜前右宰相陸府種種異象,頗有些心不在焉。

禮部司郎中袖中藏著昨夜收到的情報;

祠部司員外郎靴底還粘著太廟階前的碎雪,官袍下襬掃過地磚上未化的薄霜;

主客司主事眼角餘光瞥見窗外,有信使踏雪疾行,腰間露出半截朱漆竹筒。

景陽鐘響震落簷上積雪。

臨近晌午,禮部尚書韋施立處理完公文,終於放下硃筆,“雪停了!”

滿堂朱紫同時抬頭,值房梁間懸著的【制禮作樂】的金匾,在雪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諸位可聽說,昨夜前右宰相陸府的訊息?.江南道江解元送出兩份[鎮國]詩篇?!

一夜雙篇鎮國.自本朝以來,屈指可數啊!贈送鎮國詩篇,更是聞所未聞!”

韋施立淡淡問道。

值房內驟然一靜。

銅漏滴水聲突然變得極重,一滴、兩滴,砸在青磚上似冰錐墜地。

右侍郎趙溫指節一顫,暖爐“咔”地撞上案几,爐蓋震開,露出裡頭將熄的銀骨炭——宛若霜花狀。

“大人,此事千真萬確!”

右侍郎趙溫捋須,一笑道:“一份贈予唐尚書的座師、前右宰相陸老,另一份贈予唐尚書的同門師弟、翰林學士武士奇。

這兩份大禮,送得當真妙絕!”

他眼中精光閃動,讚歎道:“陸老壽誕,晚輩以詩文賀壽,既顯風雅又不失禮數,無可挑剔;

自古以來,師門、同鄉、親友之間賀壽贈詩,天經地義!

武翰林孤身赴北庭城的大義之舉,江解元以詩壯行,更成一段士林佳話。

不僅將禮送出去,更叫人挑不出半點不是。”

趙溫輕拍案几,讚歎不已:“江解元不僅才高八斗,這人情世故的功夫,更是拿捏的爐火純青。

如此人物若入仕途.只怕是平步青雲啊!”

剎時間,禮部眾人壓抑已久的話匣子轟然炸開。

“大人,您可知道,如今坊間百姓們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一名官員拍案驚奇道,“原本武士奇主動請纓赴北庭城,無聲無息,朝野上下無人問津。

可如今——

江解元贈詩壯行,鬧的洛邑城內,人人皆知!”

他猛地一甩袖,語氣激昂:“滿城百姓皆在頌揚武士奇大義,前往兇險的北庭城,戍邊十載報國!

更盛讚江行舟以[鎮國]首本文寶相贈,壯其行色!”

“這分明是再現當年,燕太子丹送別荊軻的千古壯舉!”

另一人接話,眼中精光閃爍,“‘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此情此景,必當載入我大周史冊!”

“如今朝野上下,誰不稱讚武士奇忠勇無雙?誰不歎服江行舟義薄雲天?”

又一人冷笑,“若此時還有人敢說江行舟行賄主考官親信,只怕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更妙的是——”

有人壓低聲音,意味深長道,“如今武士奇孤身赴北庭城‘壯義之舉’,轟動朝野,誰還敢提‘棄城’二字?

之前有不少戶部大員,抱怨運兵、運糧太困難,損耗太大,主張朝廷放棄北庭城!

現如今,若有人敢在朝堂上妄言棄城、撤兵,恐怕御史臺的彈劾奏摺,就能把他活活壓死!”

武士奇不僅僅清貴翰林學士這麼簡單,更是皇親國戚,陛下的族親!

他大義戍邊!

誰敢在他身上做小文章?

“這兩篇鎮國詩篇送出,如今滿城皆知,江解元在明年春闈必成唐公座下門生。”

“可不是?!

有主考官的照拂,以江解元的實力,明年春闈還不是探囊取物?

誰若想暗中使絆子阻撓,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噓——慎言!這等話若是傳出去.”

禮部衙門值房內,各司郎中、員外郎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聲私語此起彼伏。

禮部尚書韋施立負手立於堂前,將眾人議論盡收耳中。

他目光如炬,緩緩掃過堂下眾官。

朝堂之中勢力極其複雜,禮部更是各方勢力扎堆角逐之地。

這些身著緋袍的官員看似恭敬,實則各有派系,各懷心思。今日在這堂上站著的,不知有多少是他人耳目。

“諸位!”

禮部尚書韋施立輕咳一聲,堂內頓時鴉雀無聲,“明歲春闈在即,禮部職責重大。

唐公為主考官,負責出考題、判卷品等。

我禮部則要負責春闈的所有具體事宜,協助唐公辦好春闈。”

他頓了頓,指尖輕叩案几,“本官只提醒一句——但若有人不長眼,想在春闈上暗動手腳,興風作浪.休怪本座無情!”

話未說盡,卻讓在場眾人心頭一凜。

兵部尚書唐公作為主考官,一言九鼎,權勢滔天不假。

可是,這春闈的諸多細小關節,驗身、布場、收卷.,幾乎都要經過禮部的大小官吏之手。

若真有人在這些小關節,藉機生事,並非不可能。

堂下官員紛紛低頭,有人額角已滲出細汗。

韋施立看在眼裡,心中暗歎。

這春闈尚未開考,朝堂上的暗流早已然洶湧。

各方勢力盯著明歲春闈會試,三百進士名額,試圖多籠絡幾個名額,劃歸自己的勢力。

禮部左侍郎徐士衡端坐於紫檀案前。

聽著堂內眾同僚們的議論聲,如蚊蠅嗡鳴,竟都在稱頌那江行舟的才學。

他心中著實不爽快,唇角繃緊如弦,眼底暗流湧動,終是拂袖而起。

晌午值班結束,

徐士衡踏出禮部朱門,耳不聽為淨。

鎏金匾額下,他深吸一口氣,似要將胸中鬱結盡數吐出。

他漫步天街。

天街上人聲鼎沸,叫賣聲與車馬聲交織成網,卻比那朝堂虛言更教人舒坦。

轉過街角,忽見“漱玉軒”茶樓,三字在陽光中泛著溫潤光澤。

茶香自雕花門扉溢位,混著一名說書人抑揚頓挫的嗓音。

徐士衡略一躊躇,錦靴已踏入這片紅塵煙火之中,尋思進去喝一盞茶。

只見茶坊中央,一方矮臺之上,說書人長衫微敞,醒木一拍,唾沫橫飛:“卻說昨夜洛京城內,白雪紛紛,天地皆白!”

他聲如洪鐘,手臂一揮,似要將那漫天飛雪拂入眾人眼底。

“前右宰相陸府門外,賀壽賓客如潮,車馬喧闐,燈火煌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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