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閣內。
案几前,眾童生屏息凝神,目光緊隨著江行舟懸腕疾書《菩薩蠻·詠足》。
這篇《菩薩蠻·詠足》墨跡未乾,卻已引得滿座一片寂然。
他們雖為一府五縣的童生五甲,此刻卻全然沉浸在這闕詞的韻律之中。
說實話,以他們的學識,實在難以評判此篇文章的深淺、雅俗。
畢竟縣試之時,他們詩詞文章的檔次,也需由舉人主副考官裁定,他們何曾真正識得這等錦繡文章?“這一句[須從掌上看]當真是絕了!”
有人低聲喃喃,似懂非懂,顯出幾分茫然。
“但總覺少了點什麼!”
有人眉頭緊蹙,暗自揣摩。
筆走龍蛇間,他們只覺字字珠璣,卻又說不清究竟妙在何處。
他們雖不通詞道的精妙,卻本能地覺得這字句間藏著些說不清的東西——像隔著紗帳看燭影,越是朦朧,越叫人忍不住想掀開瞧個分明。
“這應該是一篇‘出縣’吧?”
暨陽案首沈織雲凝眸,沉吟道。
他抬眸望向窗外,又補充:“若是‘達府'之作,此刻江州府文廟文鍾早該自鳴。.未聞文廟鐘鳴,想來是尚未達‘達府'之境。”
文廟收錄詩詞文章,向來只論才氣達到“出縣”以上,不論雅俗。
若真是一篇“達府”,那今晚這場詩宴,怕是要驚豔整個江州府。
“但斷不會是‘叩鎮'!”
林海洲斬釘截鐵道,“若只是叩鎮之文,豈能讓我等五縣案首都為之傾倒?”
“此言極是!”
杜清音輕撫紙卷,頷首道:“此篇能讓本府童生都自慚形穢的文章,定然是‘出縣’以上!”
“這篇文章的雅俗綺語,恐怕要請府院君周大人親自品鑑,方能定論?”
梁豐案首周文淵攥緊袖口,掌心已沁出薄汗,頓了頓,眉間浮起一絲猶疑,“但不知,江兄這豔詞極為大膽,是否會惹惱考官大人”
他欲言又止,目光卻不自覺落在那句「長愁羅襪凌波去」上,
恍惚間,腦子裡卻是閃過教坊花魁小蠻奴那翩躚時,驚鴻一瞥的玉足襪尖,如烙在心頭,再也揮之不去。
趙子祿擠在人群裡,聞言,臉色忽青忽白。他死死盯著案几上那篇《菩薩蠻·詠足》,指節捏得發白,心頭一陣嫉火中燒。
出縣!
又是一篇出縣!憑什麼江行舟這廝提筆便是出縣文章?難道他腹中墨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就不會才思枯竭,肚子裡的貨全都掏空嗎?
想當初自己縣試時,絞盡腦汁才勉強寫出一首“叩鎮”之作。
為博“出縣”之名,不得不散五千兩白銀,廣邀一府五縣童生赴宴捧場,才有望達到“出縣”。
他不由心痛如絞。
待擱筆聲落,滿座仍陷在某種玄妙的緘默裡。
江行舟淡笑,對小蠻奴道:“此闋《菩薩蠻·詠足》,題作‘贈小蠻奴'。
這詞稿本子,自然也是送給你的。”
“奴家.奴家謝江公子恩情!”
小蠻奴捧著詞箋的指尖微微發顫,忽而深深拜下,激動仰面:“以兩千紋銀相酬!”
這是整場詩宴上唯一一篇詠足之作,再加上趙子祿設下的一千兩頭彩。
便是三千兩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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