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之庭”中一片鴉雀無聲。
霍雷肖的話語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而激起的漣漪則是無聲的、冰冷的恐懼。
沒有人敢於接話,也沒有人再敢挑起任何爭議。
那些平日裡覺得天高皇帝遠,所以視帝國法律如無物的行商浪人們,此刻都陷入了深深的焦慮與思索之中,有的把自己深深埋進座椅,還有的則在強裝鎮定,但下意識屏住的呼吸出賣了他們不安焦躁的心境。
許久無人開口,霍雷肖也無意打破這片沉默。
直到一陣悠長而淒厲的尖叫,如同利刃般劃破了這片死寂。
“報——!”
一名總督衛兵踉踉蹌蹌地從側門衝入大廳,沉重的甲殼甲在他身上發出凌亂的撞擊聲。
他甚至來不及顧及禮儀,直接衝到總督的王座下,雙膝跪地,用一種混合著恐懼與急迫的語調彙報道:“帝國海軍……帝國海軍摧毀了卡特爾王朝的旗艦‘黃金機遇’號!他們還扣押了托拉斯王朝的旗艦和貿易授狀,逮捕了所有涉事者,包括多位行商浪人!卡利西斯艦隊正準備聯合帝國法務部,以當眾謀殺和不正當競爭罪,對托拉斯王朝繼承人提起最高訴訟!”
此言一出,如同在火藥庫中點燃了火柴。
整個大廳的行商浪人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怎麼會……不,我的兄弟……他們要判我兄弟死刑?不!”一名行商浪人臉色瞬間慘白如紙,他失心瘋般地從自己的座位上跳下,甚至顧不上臺階,直接從側面跌跌撞撞地衝向殿外,口中發出不成調的哀嚎。
在眾行商浪人驚愕之際,霍雷肖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風,彷彿剛才那場雷霆萬鈞的宣告與他無關。
“我要說的事情,就這麼多。”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正如你們都知道的那樣,我們即將開赴旋衛線。
我們會在塞維魯公國的戰場上,調查究竟是哪些人,資助了這場可恥的叛亂。
以及,這些野心家背後,那些貪婪的企圖。”
他頓了頓,冰冷的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是煞白,或是面無表情,或是慍怒憎惡的臉。
“如果有人還要讓我再說一次,下次我就會讓宏炮來替我發言。”
殺雞儆猴的目的已經達到。
霍雷肖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去走那些繁瑣的調查程式。
他很清楚,在這些行商浪人盤根錯節的利益網路中,任何大張旗鼓的調查都只會一無所獲。就像審判官掛著玫瑰結明晃晃地調查異端那樣。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透過這雷霆一擊,讓一部分膽怯的參與者,立刻、馬上中斷對塞維魯公國的任何支援。
至於那些膽大包天的核心支持者,他們肯定會有艦船和資產出現在旋衛線的戰場上。
到那時,人贓並獲,證據確鑿,反過來再收拾科羅努斯擴區的這攤亂象也不遲。
“我相信,諸位也都聽見了。現在是特殊時期。”
西奧多拉夫人的聲音適時響起,她輕輕拍了拍手,將人們被煩躁與不安衝散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來。
“作為帝皇意志在浩瀚宇宙中的延伸,柯克倫領校已經很清晰地傳達了來自帝國海軍的意思。
我建議,在之後的議程中,增加一項戰時監督舉措。
由我們行商浪人之間,自行推選出監督者,負責督察任何從落腳港駛出的行商浪人資產,以保證神皇的資產,不會為異形與叛徒所用。”
這個膽識過人,野心強盛的女人,不僅沒有被帝國海軍的警告嚇破膽,反而順著這股威壓,巧妙地打出了一個試圖讓雙方都能滿意的“第三方方案”——一個由她馮·瓦蘭修斯王朝主導話語權的方案。
雖然恐嚇已經在此掀起風暴,但霍雷肖很清楚自己說的恐嚇中有多少是能確定落實的。
任何對行商浪人有所瞭解的人都明白,他們的緊張,並不一定是因為直接參與了塞維魯公國的叛亂。
而是因為他們的王朝觸手實在過於龐大,龐大到他們自己都不敢保證,每一筆投資、每一船貨物,最終都流向了何處,亦不能完全脫清關係。
幾乎所有行商浪人,都經不起帝國執法部門那種掘地三尺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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