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規章制度來辦事是很重要的。
倒不是說要死板且頑固,每個細節都循規蹈矩,只是這麼做會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好比現在,透過審判長號第三次更新後的便捷式作業系統,他將一串身份程式碼傳送給了拯救星的空間站,然後緊跟著發去了通訊請求——而鴉衛們對這艘突然冒出來的、有著完全可以被冠以‘恐怖’字首的戰艦非常警惕。
他們沒有貿然接受通訊,反倒要求了二次驗證。
二次驗證是一個普遍應用的前海軍術語,只是,經過如此漫長時間的演化,它現在已經開枝散葉,在帝國的各大星域都發展出了不同的面貌。
就拿拯救星所處的風暴星域來舉例,在當地環境中,它通常指代的是面對面交談。
很麻煩。
卡里爾皺起眉,但還是扣好了大衣的扣子。
此事以往一般都是由拉爾赫代行,但它現在正處於一段不短也不長的監禁中——它正無精打采地癱在艦橋上的指揮王座上,不時發出兩聲古怪的咕噥。
卡里爾完全置之不理,只是把身上這件普通的審判庭制服仔細地穿好,又撫平褶皺,然後便孤身一人地走向了機庫。
此次任務,他沒有帶任何幫手,船上除去一個囚犯,一位修女,便只剩下他自己與拉爾赫。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單獨行動過了,想起來甚至還有點懷念,只是很快,他便要面臨一個嶄新的問題。
如何精準地操縱穿梭機滑入空間站的船塢,然後停在它該停下的地方?
他挑起眉,盯著眼前這套尚未和艦橋上的系統一樣被更新到第三個版本的便捷式作業系統,頗有種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的困惑。
一番猶豫後,他決定跟隨直覺行動——而這麼做的後果,大致可從三個方面進行描述。
第一,他是在濃厚的黑色煙霧的遮蔽下走出穿梭機的。
第二,他恐怕得自掏腰包請一群專業的維修工了,此事決不能走程式上報。
第三,鴉衛們被震驚到了,他們顯然沒想到這世間竟有人的駕駛技術能夠糟糕至此。
卡里爾抿起嘴,又尷尬又煩悶:早知道上次休假就不去學習怎麼開坦克與裝甲車,而是優先解決穿梭機這類飛行器了.
他抬手搖晃,加快了面前煙霧的飄散,自己也加快腳步,走出了煙霧的遮蔽範圍。
周遭空蕩蕩的,明顯是已經被進行過了人員方面的疏散,只有十名全副武裝的鴉衛在船塢的正前方等待。
審判官眨眨眼,抬手按緊寬簷帽,大步走了過去。
現如今,鴉衛們的盔甲塗裝以及各類可用作鑑別身份的符號都不像其他戰團那樣顯眼,反倒非常樸素,就連各自所屬連隊的標識,都只是一個簡單的花體數字。
非常的實用主義,但也能夠昭示出其中的一處隱藏邏輯:他們並不像大部分阿斯塔特那樣在乎榮譽。
但此事其實是在設計之初就被確定下來的一種方便用於操縱和分化他們的手段.
人總是需要一個概念或目的去信仰的,而對於戰士們來說,還有什麼比榮譽一類事物更好?
把這些冰冷的事藏在心底,卡里爾走上前去,微笑著摘下了寬簷帽。
他並不覺得萬年後的鴉衛能在一個照面就認出他,藥劑師塞拉爾和那位中士阿爾文都沒有,哪怕是後者,也是在聽到他自報姓名後才意識到了什麼。因此他稍微後退了一步,對那名所屬第二連的副官微微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我見過不少審判官,但你恐怕是他們中最奇怪的一個。”副官沙啞地說。
“何出此言?”卡里爾站直身體,略帶好奇地詢問。
“你沒帶僕人或護衛。”副官十分簡短地回答。“而且有著非常糟糕的駕駛技術。”
說完,他上前一步,主動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行了一個天鷹禮:“凱爾·卡德,第二連的副官。”
審判官思索了一下,仍然決定依照原計劃行事:“卡里爾·洛哈爾斯。”
凱爾·卡德顯而易見地愣住了。
他那張近乎完美地繼承了科爾烏斯·科拉克斯特點的臉在此後的一秒鐘內接連閃過了憤怒、震驚和困惑等三種情緒,最後則定格於一種混合了迷茫的複雜表情。
他沒說話,只是帶著視死如歸一般的態度,慢慢地伸出了右手。
卡里爾沉默了一會,敏銳地察覺到了某些事。
他問:“羅伯特·基裡曼是不是曾經對你們說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有關於握手方面的?”
凱爾·卡德想要回答,但審判官的那隻凡人尺寸的左手已經攀上了他的手甲。
和五百世界之主在萬年前送來的秘密手稿中的描述完全一致的‘徹骨冰寒’在一瞬間便凍結了他的意識,待到他再回過神來時,船塢已經消失不見,周遭只餘平和的寂靜,以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
與畫像和傳說中別無區別的卡里爾·洛哈爾斯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等待著他。
凱爾·卡德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主動坐下。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做過了,凱爾副官,因此待會你離開後可能會感到些許不適,我想提前為此道歉你可以開始詢問我問題了。不要急,這裡沒有時間之類的概念,你想問多少個問題都可以。”
這是很大的誘惑,凱爾·卡德差點就陷入其中,多年的訓練帶來的強大意志力讓他硬生生地扭轉了此事,轉而將注意力放在了他現在最應該問的問題之上。
“.您為什麼會來拯救星?”他謹慎地問。
骨面之後,傳來了一陣輕柔的笑聲,顯得很是愉快,與傳說中那個不苟言笑的恐怖存在截然不同。
“我還以為你會更他事情呢,比如我在帝皇幻夢號上的那個房間之類的.”卡里爾很是溫和地說。
副官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馬上搖搖頭,顯得坐立難安。
他下意識地把懷中頭盔放在了桌面上,略顯茫然地回答:“我們,呃,我、我明白了,大人,我會將此事上報給戰團長的。”
“尼康那·沙羅金呢?”
聽到這個名字,凱爾·卡德本能地將頭埋低,以示尊重:“他正處於沉眠之中.您要喚醒他嗎,大人?”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