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沒有。
他就像什麼都沒有經歷、也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斜坐在床邊,安靜地迭著自己的教袍,長靴擦的鋥亮。
這讓西奧多實在講不出話來。
他站在門外,默默將門板上的短幔打了個漂亮的結。
弗洛裡安很快發現了他。
“不必安慰我,叔叔。”
西奧多也想不出什麼話能安慰他。
“儀式失敗了。”
他說。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西奧多踏進臥室,輕聲問道:“你見到巨熊閣下了嗎?”
這話卻讓弗洛裡安笑了起來——怎麼看怎麼有股諷刺意味的笑。
“弗洛裡安?”
“見到了,叔叔。我見到了維斯特維克家的先祖,我們最偉大的巨熊閣下——”
“弗洛裡安。”西奧多在他面前站定,一把扯走了對方手中的腰帶:“到底發生了什麼?”
弗洛裡安笑了:“一次失敗的儀式,叔叔。我倒忽然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就像你從年輕時教導我怎樣和人搏鬥開始,今天,你依然為我解惑,對嗎?”
他仰起頭,看著半張臉落在床幔陰影中的男人,彷彿重新回到了年輕時代,成了那個不刨根追底決不罷休的孩子。
西奧多退了半步,緩緩俯身,半跪在弗洛裡安面前。
“我盡我所能。”他輕聲說。
“好極了,”弗洛裡安用了一種平淡無奇的腔調,瀝乾的聲音中沒有一丁點水分:“規矩比我父親的命重要嗎?”
這話讓一度回暖的氣溫驟然降至冰點。
西奧多痛苦地閉上了眼。
他不知道弗洛裡安在儀式裡經歷了什麼以至於重新提起維斯特維克先生,但他可以保證,每一次他都能給出最真誠的答案:“如果可以,我但願他活著,換我遭受苦難。”
弗洛裡安奇怪地搖了搖頭:“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叔叔。”
“…你知道…弗洛裡安…我們正因為不守規矩才落到現在的…”金髮男人結結巴巴。
弗洛裡安抬手打斷了他。
自己叔叔是個什麼模樣的人他一清二楚:這人看上去健碩俊朗,優雅自如,實則心裡藏著個讓人噁心的姑娘——抱著布娃娃那樣的,該被賣去花街的姑娘。
「大漩渦」永遠沒法給他安寧。
他的信仰‘扭曲’了。
人也一樣。
是個該被絞死的。
“我明白了,叔叔。”他拍了拍西奧多的肩,起身將迭好的長袍放進木箱裡:“現在,霍恩可不會對我下手了——他等著新「獸牙」的領袖來幹這活…我勸你趁早離開倫敦,譬如…回我父親的故鄉,怎麼樣?”
西奧多慌忙起身:“你還忘了了一件事——弗洛裡安!”
弗洛裡安回過頭:“我不認為?”
“吉爾絲·豐塞卡女士!”西奧多沉聲道:“她護送我們抵達了聖所,你也該完成你的承諾:給她一個清白的、往後不會受到清算的身份…”
鑑於吉爾絲·豐塞卡能夠操縱鼠群,在這荒唐的災難下,聖所裡的綠袍可不會真把人留在外面,讓她能肆意施展自己的邪法。
他們把她關了起來,監禁在聖所的地下室。
“哦。”
弗洛裡安低頭搓了搓指頭,腔調中帶著股幸災樂禍:“按‘規矩’來說,叔叔,現在我可說的不算了…畢竟,我們都得照‘規矩’辦事,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