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對遊戲規則理解越深刻的人,越能在意想不到的時機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譬如倫敦這些常年連配角都算不上的市民們。
災難來臨的第一浪過後,倖存的市民們紛紛做出了兩種截然相反的選擇。
有些家裡養著老人或父母健在的年輕先生們被支使著敲斷家裡的每一件能夠引燃的傢俱,冒著天大的風險和鄰里窗後投來的嘲笑,穿過危機四伏的街巷,朝著西區最大的劇院進發。
當然。
年輕人自然不樂意。
他可能是工廠的小管理員,或剛混進銀行櫃檯去,有個還算體面的身份,也自然接觸到了許多平日裡接觸不到的世界——他們實在接受不了自己那對兒昏聵父母的愚昧決定:
逃到西區,逃到最大的劇院,或往王宮,往伊萊特藝術協會去。
開什麼玩笑?
倘若他們講:快!我們全家該去警署保命——這倒符合災難中應有的機變。
往劇院去?
年輕人覺得太不體面了。
一些老鼠而已。
他們偉大的、絕不教人失望的陛下會讓這群怪物在倫敦城裡肆虐嗎?
恐怕不到傍晚,一列列舉著火把計程車兵,見過半個世界殘肢斷臂的、他們常勝的軍隊就要開進城裡來,挨家挨戶收集灰怪物的尾巴了——年輕人不支援父母的決定,但他打心裡理解他們。
因為他們沒有見識。
不夠優秀。
看不到‘上面’的世界。
也無法理解這緩緩朝蒼穹而升的帝國的熾熱與偉大。
逃到劇院去,接下來的人生還要怎麼過?他恐怕要被所有朋友嘲笑。
嘲笑一輩子。
‘你非要在這時候聽提琴嗎?’
他們肯定要這樣說。
年輕人相信他們的陛下,也相信無論灰黨還是秘黨,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個市民死在老鼠的嘴裡——若你非要問,半個下午過去了,軍隊在哪?
年輕人就要跳起來告訴你:也許有壞種矇蔽了黨派的使者,矇蔽了他最可愛可敬可親的女王,矇蔽了士兵,傳遞了錯誤的訊息,延誤了拯救他們的時機…
肯定有個壞種。
或者一群壞種。
但絕不會是手持純血精神的秘黨紳士們,也絕不來自精明市儈的灰黨混蛋們——不論從哪個方面琢磨,他們都沒法承擔不作為的後果,不是嗎?
所以。
自第一浪過去,倖存下來的年輕先生就打算拆了傢俱,封鎖門窗,以待救援。
直到他那走路都要倚靠柺杖的老父親像個猩猩一樣怒衝衝飛奔過來,給了他一個實實在在的耳光。
‘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重要。’
他要求他繼續忙自己手裡的活,但不要封鎖門窗,而是將木條製成一支支火把。
然後。
領著全家去冒險。
荒唐至極。
外面全是老鼠,父親卻要他領著他們離開屋子?
到西區去?
‘你已經老了。說真的,我講過許多次——我見過太多大人物了,爸爸。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們被老鼠吃了…他們…承受不起這個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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