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是。
但克什亥也不否認,對方是個聰明人。
鼠災過後,哪怕瞎子也該清楚世界上存在著一種能夠驅使雷霆、憑空造火的‘超凡者’了——而對於多如砂礫般的市民們來說,成為儀式者,並不比得個男爵頭銜要困難多少。
很快。
神秘的浪潮將徹底席捲帝國的每一寸土地。
“但我不認為他們能成功,柯林斯。”
克什亥並不在乎操縱陰謀的邪教徒是否還有其他陰謀與目的——他出身審判庭,幾乎見全了每一個教派的儀式者。
他不對這些人的‘信仰’報以期望。
或者換個角度說。
以克什亥的性格,並不甘願只停留在加固屏障的環節。
“這不會是個好的結果,柯林斯,”他深吸了口煙,用指腹碾滅燒至盡頭的火焰:“我們該找其他的路。”
“講實在的,克什亥先生,我認為這些話,您該和伊妮德或我們的陛下談一談——哪怕和野貓說一說?”羅蘭完全不明白,他邀請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他只是個三環。
充其量有些起名的天賦,招父母喜歡,還特別會說俏皮話。
克什亥沒有接話:“這一次瘟疫來自水源汙染。柯林斯,我敢保證,如此範圍的瘟疫不會再有了——我是說,水源方面的。”
羅蘭眨了眨眼:“當然,人有腦子,會吸取教訓…我是說,偶爾會,偶爾不會。”
“這就是人類遠勝動物的一點:智慧能夠積累和傳遞…但不到災難臨頭前,絕不改變自己的愚蠢…矛盾的動物。”
他輕聲說。
“蠕蟲亦如此。”
“克什亥先生?”
“我不認為,人類與蠕蟲真正開戰,輸家是人類——恰恰相反。一旦人類有所警覺,恐怕用不了幾年,就能找出個真正辨識它們的辦法了…無論是法術,或者來自凡人的智慧…”
羅蘭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認為自己不該繼續往下聽了。
“傷痕。儀式者過了太久舒適的日子,幾乎同奴役般操縱凡人…這個世界也亟需一場災難教他們真正團結在一起…”
克什亥眯起眼。
硝煙,血火,哀嚎與悲慟。
受輝光洗禮後的世界,才能孕育出真正優秀的‘人’。
他不單指英雄。
人類天性原本如此。
他們需要一場真正的災難:恐怕他將蠕蟲裝進罐子裡,扔到女王,或這個教那個教的負責人餐桌上,對方仍能吃得不亦樂乎——必須是切膚之痛,才能教他們徹徹底底正視這個敵人。
才能教他們收斂起自己那顆主要用來謀害同類、為宅子添磚加瓦的愚蠢想法。
“我收到一條訊息,柯林斯先生。在你手裡,有一盞特別的燈…”
圖窮匕見。
羅蘭終於弄清克什亥的目的了——
他想要藉助自己手中的「秩序之息」,用某種他還不清楚的辦法,撕開頭頂高尚的屏障…
然後。
放那些小蟲子到人世間作亂。
相較增添凡人的信仰與敬畏這種修補匠行為,克什亥的法子更加‘徹底’——也更加危險。
“您有些極端了,先生。”
克什亥嘬著煙,不講話。
羅蘭還有一個問題。
“它們靠什麼生存。”
“什麼?”
“就是…生存,先生,”羅蘭比劃:“我最近聽朋友讀了本書——您知道嗎?達爾文。”
“當然,事兒鬧得不小。”
“我的意思就是——”
“我明白。柯林斯,蠕蟲靠‘歷史’壯大族群,但它們必要在「神秘」中存活——這是前提。”克什亥冷笑:“這也是我為什麼告訴你,無論正教還是邪教,他們的法子一定失敗的原因…”
神秘越濃郁,這重歷史便在蠕蟲們的視線中越‘閃亮’。
它們被吸引。
“人沒法不呼吸,蠕蟲也一樣。當塵世間的儀式者越來越多…每一天,每一刻,眠時世界的力量不斷在醒時世界擴散…”
羅蘭沉默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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