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邑又往嘴裡塞了塊點心,“什麼意思?”
段澤時的目光仍然落在青慈陽身上,“你沒發現她早就等在那兒了嗎?”
“哈?你的意思是她知道這食店有鬼?”
“不僅是知道這個食店有問題,更像是早就知道這裡要發生何事一般,”段澤時端起茶盞,輕輕拂去上面的茶沫,“我們在塗覺寺中時也是如此。”
田邑睜大了眼,“你說這是誰?!”
段澤時的目光終於收了回來,有些鄙夷地看著對面將綠豆眼努力睜得溜圓的大鬍子男人。
“那個小尼姑居然是驍騎將軍府的嫡小姐?”田邑又連忙改口,“不對,不是小尼姑……哎你說說這事兒辦的,怎麼能把青將軍的女兒傷了呢!”
當時是夜晚,光線昏暗,又穿了件灰撲撲的袍子,田邑只記得這小姑娘生得格外俊俏些,但眼下已過去半月有餘,他早就忘之腦後了。
田邑臉上出現懊惱。
當初他有幸被青將軍救過一命,雖說後來並無交集,但始終有恩在身,沒想到這次傷的竟然是他的女兒。
段澤時的唇角抽動,這個田邑好似始終找不到重點。
“你有功夫懊惱這個,不如想想過兩日進宮的事。”
段澤時看那食店門口圍著的人烏泱泱去了官府,待在這裡也覺得無趣,甩甩衣袖起身離開。
田邑連嘆兩口氣,見段澤時走了,又連忙追上去:“誒誒誒,不是說這頓你請嗎!?”
……
等青慈陽處理完所有事情,已經月上梢頭。
亮出身份,官府的人根本不敢怠慢,不到半刻鐘就查清了事情原委。近來流民變多,這高老闆夫婦二人也不是第一次拐賣城中婦女,只是此前從來沒有人逃出過,薛芳是唯一一個。
圍觀的百姓們都覺得自己今日做了好事,喜不自勝,又紛紛誇讚將軍府小姐此番仗義執言,出手相助,後又聽說這位嫡小姐年紀輕輕便被送去塗覺寺清修,還救了順怡皇后,更是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甚至有人將此事寫成了戲文。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至於薛芳,青慈陽本就是為她而來的。
薛芳這人機敏、勇敢,有一種路邊野草的頑強之勢。上一世,她被賣去了逍遙樓,卻因面容不佳只能從最低階的下處做起。
所謂下處,只需十個銅板就能任人宰割的最低階妓子,進了這裡的人就沒幾個能活過三年的,而薛芳卻靠自己本事一路到了逍遙樓女管事,只可惜蒼天不公,讓她年紀輕輕就因病離世了。
這些都被當鬼的青慈陽看在眼中,這一世決定幫她一把。
若能為她所用最好,若是不能,也權當是她做好事做慣了。
她順理成章替薛芳辦了戶籍文書。
薛芳在青慈陽要離開時再次跪伏在地。
“今日薛芳得救,全靠青小姐出手相助,薛芳無以為報,只求能常伴小姐身邊,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青慈陽想了想,道:“不瞞你說,我身邊確實缺人。但我多年未在京中,如今才歸家,在府中處境艱難,並不如你想象中那般錦衣玉食萬事無憂。”
這話沒有避著銜芝。
銜芝覺得青慈陽是把她當自己人。
“薛芳願意跟著小姐,自不是衝著享福去的!”薛芳有些著急,忙解釋道。
青慈陽嘆了口氣,“你跟著我只能放棄平人身份改為奴籍,一個不察恐還會有性命之憂。但我瞧著你是有本事的,做個平人,不怕過不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你可想好。”
薛芳眼眶泛紅,她感激青慈陽的出手相助,也動容於青慈陽的坦誠,她深深叩拜:“請小姐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