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禁忌

第495章 老天開眼了(萬字)

且不說我皇明有沒有這個罪名,便是有、許源是祛穢司掌律,對上山河司的指揮,地位上也不算差太多。

這也只能算是同僚之間的小衝突吧?”

祝同昌兩手交叉,十根手指扭到了一起。

便如此他此時糾結的內心一般。

那小子,幹了這麼大的事,徹底斬斷了李謀中的仕途!

可你卻抓不到他實質性的罪證?

一時間……祝同昌就已經預見到,未來自己和麻天壽鬥法,許源這位麻天壽的愛將,衝鋒陷陣,搞得自己焦頭爛額的局面。

祝同昌嘆了口氣:“行吧,我出的主意不行,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都知大人擺起來了。

我想不出辦法,許源又是你的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麻天壽哼哼著,說道:“總還是要派人去申斥一下的。”

嚴老挺起了胸膛。

麻天壽一指他:“就你去吧。”

嚴老立刻抱拳:“屬下領命。”

“你去了占城,給我警告那小子,最近老實點,山河司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的。”

嚴老笑道:“我覺得他根本不用提醒——您瞧他的作派,羞辱了李謀中之後,立刻狂奔出城,在城外備好了匠物馬車,逃得極為果斷,顯然就是怕被山河司給纏住啊,哈哈哈……”

麻天壽苦笑了一下,揮揮手讓嚴老先去了。

然後,老大人抖擻了精神。

接下來該輪到他跟山河司鬥法了。

麻天壽不打算被動的應戰,山河司出招他拆解。

他要主動出擊!

這事情是山河司理虧在先!

你們縱容懺教,害死了我祛穢司的一位掌律。

許源羞辱了李謀中又怎麼樣?那是許源義薄雲天,為同袍打抱不平,胸中滿是激憤,一時間沒忍住。

再說了,你堂堂山河司指揮,被我們祛穢司的掌律給羞辱了——你還好意思跳出來叫屈?

不應該反思一下,這些年有沒有好好修煉?

水準漲上去了嗎?

如果漲上去了又怎麼會被年輕人羞辱?

……

許源當天傍晚就衝回了占城。

隔天上午,嚴老就到了。

嚴老沒有進衙門,在大門口假託指揮大人的命令,把許源喊了出來。

也在衙門口,當著幾十個校尉,還有十幾個路人的面,把許源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批評他“不敬上官”,“恣意妄為”,要他好生“反思過錯”。

然後就沒了。

的確是罵了一頓,但是連個“閉門思過”的懲罰都沒有。

只是“反思過錯”。

而且這一番訓斥,卻是把許源在順化城乾的事徹徹底底的說了出來!

衙門裡眾人,比如郎小八、周雷子幾個,本來還有些奇怪,昨天大人回來,就十分低調。

苗禹大人和朱展雷來衙門裡,要請他出去喝酒,為他接風洗塵。

若是以往,大人必定是欣然赴約,酒酣耳熱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跟他們吹噓一下在順化城的所作所為。

可昨夜大人卻拒絕了。

今天一聽才明白,好傢伙,大人當真是搞了個大的!

這種為自家人報仇雪恨的事情,最受底層校尉們敬佩。

許源捱了一頓罵,不但沒有傷到臉面,反而讓他在弟兄們心目中的威望更高了。

但是表面上,祛穢司算是給了山河司一個交代。

你李謀中在署衙大門口被許源羞辱了,我們也在署衙大門口羞辱他——很公平吧?

嚴老訓斥完,跟許源一起進了衙門。

校尉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的嚷嚷起來:“大人呢,您做了這麼大的事情,咱們得慶祝一下,中午……”

“都閉嘴!”許源罵道:“都給老子低調點!咱們佔了便宜就行了!

你們大張旗鼓慶祝,會被山河司抓住馬腳!”

“嘿嘿嘿!”大家一起竊笑:“大人說得對。我們私下裡自己買小酒喝去!”

許源:“不準在當值的時候喝!”

……

許源這次回來,其實是有些不開心的。

因為他出去這幾天,申大爺來了一趟,然後後孃和王嬸等不及許源回來,就跟申大爺一起回去了。

許源隱隱感覺:怕是出了什麼事情。

嚴老來了,許源跟他商議:“我想趁這個機會回山合縣一趟,您老幫我參謀參謀,合適嗎?”

嚴老想了想,道:“也好。雖說山河司那邊抓不住你實質性的罪證,但咱們也要做些姿態。

你回山合縣,占城這邊我幫你盯著。

讓山河司看來,就是咱們罰你回家賦閒了——只是面子上強撐著,沒有發公文罷了。

山河司那邊容易接受一些,咱們也能儘快將這次事件的影響平息下去。”

許源點點頭,喊來於雲航:“幫本官收拾一下行李。”

……

運河上,十天前有一支船隊從北都出發。

一共十二艘船,其中十一艘都裝滿了貨物。

沿途經過那些大城,這些貨船中,便有一二艘留下。

其餘的繼續順著運河南下。

快到交趾的時候,貨船還有四艘。

此外還有一艘舒適的大船,船上乘客這一路遊山玩水,好不愜意。

船上做主的,是一位二八年華的女子。

她身材骨幹,個頭頗高。

膚白如雪,容貌也是絕美。

除了她之外,這船上還有四位青年才俊,以及大批幕僚。

底艙中,還隱藏著三百甲士,隨行護衛。

女子每日只是吃喝玩樂,船上的其他人,則都是在哄著她玩。

船隊在交趾邊界上收到了訊息,監正門下已經返程。

幕僚們便建議:“殿下,槿兮小姐已經回京了,咱們再去交趾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就此掉頭,咱們也回北都吧。”

“這一路上您也玩得很盡興,而且咱們帶出來這些貨物,一路上販賣,獲利已經超過十倍,這一趟值了。”

殿下慵懶的靠在一張軟榻上,望著船外滾滾的河水。

軟榻下,乖巧的趴著四頭獒犬。

這是皇家御獸園中,培養的特殊品種。

體型龐大,好像小牛犢一樣壯碩。

頭顱寬闊,吻短而壯實。

能夠一口咬碎山羊的頭骨!

而且對於主人格外忠誠。

只要一聲令下,它們便會撲上去死死咬住獵物,主人不發話,就算是殺了它們,它們也絕不鬆口。

殿下彷彿沒聽見幕僚們的建議,手一抬——便有侍女,將一隻剝好的葡萄送到她的手中。

她吃了後,才不滿道:“誰告訴你們本宮是因為槿兮那死丫頭,才要去交趾的?

本宮是自己想去玩!

還沒到交趾就讓本宮回去?還說什麼這一趟值了?

獲利十倍又能如何,本宮差那點錢嗎?”

周圍的幕僚都不敢說話了。

誰不知道您跟槿兮小姐,一直在北都裡暗中較勁。

明眼人都知道,殿下明明出身尊貴,可是北都中提起第一貴女,大家想到的都是槿兮小姐。

殿下從小心裡就不服氣。

在北都中,不管槿兮小姐參與了什麼事情,殿下也必定摻和一腳,想要壓槿兮小姐一頭。

這麼爭來鬥去……槿兮小姐忽然出京,殿下頓時沒了勁頭。

這段時間,殿下掛在嘴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好無聊啊……”

聽說槿兮小姐在南交趾的事蹟後,殿下就立刻撒嬌,跟老王爺討來了這趟差事……

“加速,本宮要去占城看一看。”

“遵命。”

船隊便加快了速度。

船身兩側的槳輪高速轉動,大船破浪疾行。

嚴老在署衙門口“訓斥”許源的時候,這支船隊恰好趕到了占城運河碼頭。

船隊駛進碼頭的船塢,殿下吩咐:“不要洩露本宮的身份。”

“遵命。”

運河碼頭上下,都知道這船隊來頭大,卻不知道,船上那一位來頭更大。

碼頭給四艘貨船安排優先卸貨。

殿下的船也靠了岸,但殿下沒有急著進城。

手下一位幕僚帶人先行進城,安排一切。

船上追隨殿下而來的四位青年才俊,在北都中也是大名鼎鼎。

而且每一位都出身不俗。

槿兮小姐有許多的追求者,殿下也不遑多讓。

這四人一路上,就像是開屏的孔雀,拼命地在殿下面前展現自己。

幕僚們看得,暗暗好笑。

今日停船,其中一位出身松江大姓的徐博,便開啟了一支窄長的藤條箱。

從裡面取出來一根拼接魚竿,坐在船邊開始釣魚。

他一路上已經跟殿下吹噓了好幾次,釣魚的各種技法。

但路上始終沒有施展的機會。

現在終於停船,他終於可以一顯身手。

那麼,一切就從“打窩”開始。

徐博是“文修”,但他性格有些浮躁。

所以他的老師,便傳了他這種利用釣魚磨練心性的修煉法。

徐博一邊往河中撒著餌料“打窩”,一邊回頭笑著對殿下說道:“聽說交趾運河中,生長著一種黃花鱖,肉質鮮嫩,魚刺極少,在下釣上來,晚上烹了魚羹,請殿下享用。”

殿下今日穿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裙,站在甲板上,河風吹起了裙襬,高貴出塵,宛如仙子一般。

“好呀。”殿下微笑頷首。

和槿兮小姐不同,殿下對追求者們頗為親和。

追求殿下的這些人,總的來說“質量”上不如槿兮小姐的仰慕者。

我皇明自有國情。

娶了殿下幾乎就相當於自絕仕途。

所以那些真正有遠大志向的年輕才俊們,不會追隨殿下。

就比如這徐博,雖然祖上也闊過,但這二十年來,家中不曾出過四品以上。

但他家中的資財卻是越來越多。

松江附近便於出海,徐家從海貿中賺來了一座銀山,子弟們漸漸都不大願意苦讀了。

於是便發現,祖輩餘蔭將盡,自己的銀山可能要守不住了。

徐博乃是徐家這一代中,最出色的一位。

他進京闖出名頭,然後苦苦追求殿下,為的只是給徐家尋找一個新的庇護罷了。

殿下也知道這些,所以對追求者們態度很好,希望以此彌補自身先天的劣勢。

但瞧瞧自己身邊的這些人,總覺得比起槿兮的那些仰慕者,差了一個層次。

殿下轉身,幾隻獒犬簇擁上來,歡快地搖著尾巴。

殿下愛憐的一一揉著狗頭。

然後吩咐侍女:“去,讓人仔細查一查那個許源。”

“遵命。”

殿下安排了事情,忽然聽見身後船邊的徐博喝了一聲:“中!”

也不知是徐博的釣魚技術的確高明,還是這運河中的魚兒太多,他剛落杆下去時間不長,就有魚上鉤了。

徐博猛地提杆起來,魚竿立刻彎成了一張弓。

察覺到殿下的目光,徐博頓覺面上有光:“殿下,這條魚很大!接下來要溜魚,這個時候就要考驗耐心了……”

他話還沒說完,那大魚猛地往水裡一紮,徐博猝不及防,只覺手裡一空,魚竿嗖一聲飛出去,掉到了船下幾丈外的河水中!

“誒……這……”徐博一張臉頓時臊得通紅。

“哈哈哈!”不遠處傳來另外三人的嘲笑聲。

殿下也是直搖頭,這些廢物啊……

殿下吹了聲口哨。

圍在她腳邊的獒犬們,立刻像離弦的箭一樣竄出去,毫不猶豫的跳入河中。

其中一隻在河水中一馬當先,一口咬住了魚竿,轉頭往船上拉扯。

那大魚還在勾上,和獒犬拉扯起來。

另外幾隻獒犬,扎進了水裡,不一會兒就有兩隻獒犬,分別咬住了一條大魚的頭尾,大魚汩汩冒著血,已經死透了。

獒犬們爬上船來。

第一隻將魚竿丟在了徐博的腳下。

滿眼都是嫌棄。

你這技術還釣魚呢?

另外兩隻搖著尾巴,一起把大魚放在殿下腳下。

這魚足有四尺長,但是血汙弄髒了甲板,一片腥臭。

殿下掩著鼻子,擺擺手,對兩隻獒犬說道:“給你們吃了。”

兩隻獒犬茫然,我們雖然抓魚,但是我們也不想吃啊。

於是一隻獒犬小心翼翼的用爪子,將那魚向外推。

給身邊的同伴。

同伴再用爪子推回來……

幾次之後,那魚被推到了甲板便,有隻獒犬一轉身,彷彿是無意的,尾巴一掃,大魚撲通掉回了河裡!

徐博更加尷尬了,我還釣個什麼魚啊,狗都嫌棄……

殿下意興闌珊,愛憐的揉了揉愛犬的頭,吩咐:“罷了,登岸吧。”

上了岸,幾隻獒犬沿著官道撒開了歡。

這段時間在船上,它們沒法放開了跑。

官道兩旁草叢裡,安歇兔子啊、草雞啊,算是遭了殃。

一隻獒犬忽然看到草叢裡有一隻白白的東西。

便立刻壓低了身子,悄無聲息的潛伏過去。

到了那東西的身後,它猛地撲出來——結果那東西似乎早就發現它了,不緊不慢的轉身、擰脖,一口啄在了獒犬的腦門上。

獒犬的腦袋寬闊厚重,頭骨極為堅固。

卻被這東西一啄,便疼的“嗷”一聲慘叫,翻身摔落在地上,夾著尾巴嗚嗚跑了。

但獒犬性子暴戾好鬥,一個打不過,我回去喊兄弟!

很快一群獒犬都被它招呼了過來。

所有的獒犬圍成了一圈,低低的咆哮著,不斷朝那東西逼近。

大福昂起頭來,滿眼的迷惑。

福爺我去了順化城沒幾天,怎麼這占城的邪祟們,都不認得我了?

敢來捋我虎鬚?!

今日大雁和水鳥又吵了起來。

大福使勁了渾身解數,也沒能哄好兩邊。

煩得不行,就不管了,溜出來躲清淨。

一隻孤獨的鵝,走著走著,就出了城。

出城就出城吧。

最近城裡的邪祟吃多了,正想換一換口味。

卻沒想到自己正在路邊的草叢裡捉蟲子,卻忽然有一群怪犬找上了自己。

大福沒見過這種獒犬,就覺得它們也是野外的怪異。

大福昂著頭,眼神漸漸變得鄙夷:外來的吧?不曉得你家福爺的厲害!

……

隊伍不緊不慢的順著官道往城中行去。

殿下坐在馬車中,交趾氣候溼熱,風從車窗吹進來,殿下還是覺得不涼爽,便掀開了車中,一隻青銅冰鑑。

這也是一件匠物。

裡面自動生出白色的冷氣。

車外,卻忽然傳來獒犬們的慘叫聲。

殿下臉色一變,看向車外。

只見自己那些寶貝狗兒,一個個夾著尾巴,從一片高高的荒草從中竄了出來。

“怎麼回事!?”殿下怒道:“速派人去看看。”

徐博正要出馬,身邊另外一位才俊已經騰空而起,凌空三個踏步,便到了那一片荒草上方。

徐博三人一起撇嘴:無腦莽夫!

這廝名叫蒙蹠,六流武修。

他在空中已經拔出了背上的大劍。

到了草叢上方,往下一瞧,咧嘴笑了:“殿下!”

“這裡好肥一隻鵝,待我捉了晚上請殿下吃燒鵝……”

大福這輩子,最聽不得別人說什麼“燒鵝”!

蒙蹠身軀下墜,同時已經把劍插回去了,一隻鵝而已,徒手可搏之!

隊伍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草叢裡猛地射出來一道白影。

撞在了蒙蹠身上。

然後便見這位身軀如牯牛的六流武修,發出了一聲驚天慘叫——

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褲襠,重重砸在了草地上。

兀自是慘叫不止。

殿下以手掩面:怎麼喜歡我的都是這種貨色!

跟槿兮那邊完全沒得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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