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人呢?”小廝拎著燈籠尋了一圈,“大人,沒人啊。”
沈正澤看他一眼,沒說話。
循著薅禿的梅樹走了幾步,搖頭笑了笑。
“也許是我看錯了。”
江茉怎麼會在這兒呢。
定是自己生病燒壞了腦袋,眼跟著花了。
他緩緩踱步走到湖邊亭子中,想坐下吹一會兒風,瞥到石桌上的棋盤,又是一怔,隨即神色正視起來。
這個棋盤的殘局是宅院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可惜那個主人是貪官,被他懲治以後,他巡視宅院曾發現這個棋盤,只是自己身居要事,不能在下棋這種風雅之事上耗費功夫,便沒管。
時間一久就忘記了。
沈正澤看著棋盤上放的幾顆圓潤小石子。
不知什麼時候,這棋盤竟然被人……解開了?
小廝打眼一看,驚訝道:“這棋盤是不是被解開了?”
沈正澤回神,問道:“你懂下棋?”
小廝紅著臉道:“小的不太懂。”
他猜的。
沈正澤輕輕挑眉,目光仍然在棋盤上,“你去給我取幾顆小石子來。”
小廝應了聲,小跑到梅花樹下,特意挑了幾顆好看圓潤的石頭,交給沈正澤。
沈正澤從剩下的棋局上又加了幾顆石子,直到自己滿意才收斂了神情,同小廝道:“走吧,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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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茉等人回到住處,將採摘回來的梅花攤開在竹匾上,仔細檢查每一朵,剔除那些顏色黯淡、有蟲蛀痕跡的花朵。
釀酒的花一定要選最好的,這樣釀出來的酒才會有純粹的香氣。
處理完梅花,江茉開始準備釀酒的其他東西。
她將廚房之前買的糯米倒入大盆,清水浸泡。
糯米經過浸泡,顏色比之之前更白更飽滿。
鳶尾一腦門問號。
“姑娘不是要釀酒嗎?為何要泡這些米?”
難道是摘了一晚上梅花又餓了,想做點宵夜吃?
這個她可以!!
江茉:“誰告訴你釀酒只用梅花就可以了?”
只有梅花當然是不夠的。
說到底,梅花只是增添酒香而已,讓釀出的酒帶有梅花清香,更適合後宅的夫人小姐們嘗試。
“哦。”鳶尾不懂這些,但不妨礙她崇拜江茉。
糯米要浸泡到用手輕輕一捏就能碎開的程度,這樣蒸出來才會軟硬適中。
在等糯米浸泡的時間裡,江茉帶著鳶尾清洗廚房的陶壇。
這些罈子從她穿來就一直放在廚房裡,很久沒人用了,裡面倒是乾乾淨淨的,都是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財產’,現在剛好幫她省下買酒罈的銀錢了。
陶壇經過反覆刷洗後,又用滾燙熱水燙了好幾遍,確保壇內已經乾乾淨淨。
第二日清晨起床,宋嘉寧還在睡。
江茉輕著手腳下床,來到廚房看她心心念念惦記的糯米。
糯米已經泡好了。
她趁著時間還早,將糯米瀝乾水分,平鋪在蒸籠裡用旺火蒸熟。
隨著蒸汽升騰,米香瀰漫開來。
蒸熟的糯米被倒在乾淨的竹匾上,用木鏟輕輕翻動,讓熱氣盡快散去。
待糯米冷卻到適宜溫度,江茉取來清洗好的罈子和風乾的梅花,梅花鋪在壇底,接著倒入糯米,再均勻地撒上酒麴。
酒麴是用辣蓼草做的,小小一塊。
鳶尾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見廚房已經升起炊煙,伴隨著濃濃米香。
她來到廚房一看,“姑娘起的這樣早?”
“早點把酒釀完,一會兒還要去桃源居。”江茉伸了個懶腰,扭扭有點酸的脖子,然後低頭繼續撒酒麴。
“我來幫您。”鳶尾走近了,看到江茉手裡的酒麴,納悶道:“這是什麼?”
她們剛開始去碼頭擺攤子賣餛飩之前那一個多月,江茉經常在廚房搗鼓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灶臺上各種各樣的調味料都是那時候出現的。
她到現在都沒認全那些料子。
“這是酒麴,釀酒用的,酒麴就像釀酒的引子,對酒至關重要。”
鳶尾看的目不轉睛。
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釀酒的,這是第一回。
姑娘那麼厲害,釀出的酒一定也非常好喝!!
想到奶茶,她不禁問:“姑娘,您釀的酒也會喝奶茶一樣好喝嗎?”
“當然不是,奶茶有奶茶的味道,酒有酒的味道,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江茉其實並不經常喝酒,只會偶爾有雅興了來一兩杯嚐嚐,可奶茶不一樣。
奶茶那是她的最愛!!
哪個女孩子能抗拒甜甜的奶茶呢?!
最後江茉在中間挖了個深深的酒窩,倒入適量清水,溼布封住壇口,再用麻繩緊緊紮好。
“接下來,就交給時間慢慢醞釀了。”
梅花釀開始發酵後,江茉又著手準備清梨酒。
那一筐梨子也能釀不少酒呢。
梨子洗淨去皮後,用小刀將梨子切成均勻的小塊,放入陶壇,每放一層梨塊,就撒上一層冰糖,如此反覆,倒入上好的米酒,將壇口密封。
清梨酒不需要像梅花釀那樣複雜的發酵過程,但也要耐心等,讓梨子味道充分融入酒中。
相比之下,釀白酒的過程則更加繁瑣,天色不早了,江茉打算去桃源居再做。
彭師傅和銀鈴已經等很久了。
左等右等見江茉不來,生怕又發生了上回那種事。
眼見天光大亮,可算等到江茉三人。
宋嘉寧揉著眼睛,昨晚摘梅花有點累,她有些沒睡醒。
“老闆今兒又來晚了。”彭師傅道。
江茉:“……我釀酒遲了一些。”
“釀酒?”彭師傅大吃一驚,“您還會釀酒?”
“會一些。”江茉從牆上取下掛著的圍裙圍上,“一會兒還要釀白酒,你可以在旁邊看著。”
彭師傅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趕忙放下手中活計,湊到江茉身旁。
“江老闆都會釀什麼酒?”
白酒是什麼酒,他怎得從未聽說呢?
“不多,只是隨便釀一些簡單的酒罷了。”江茉道。
彭師傅有點失落,不過很快打起精神。
江老闆會這麼多,總不能十全十美樣樣精通吧。
“釀酒是不是要很久才能開壇?”彭師傅迫不及待問。
“白酒是比較久,大概要幾個月。”
“幾個月……”他嚥了口口水。
要知道,他也是個好酒之徒啊。
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愛好酒呢。
出自江老闆之手的酒,定然是頂頂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