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名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從前門緩緩上車,手裡拿著一摞整齊摺疊好的《今日早報》,每份封面都貼著一張列印好的A4紙:
“我是天生聾啞,靠賣報紙養活老母。望好心人伸出援手,感激不盡。”
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夾克,腳步遲緩,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呃呃”幾聲,向乘客一個個遞報紙。他脖子上掛著一張“殘疾人證”,每次鞠躬都點頭示意,乖順又可憐。
“呃……”
他走到每個座位,機械地鞠躬、遞紙,然後低頭收錢,節奏熟練得像演練過無數次。
有人猶豫著給了五塊,也有人乾脆搖頭擺手。
“現在還有賣報的?”一名戴耳機的青年嘟囔著,“這也太假了吧。”
“哎喲,聾啞人你也不幫?”旁邊一位中年婦人翻了個白眼,“你們這代人,冷漠得很。”
就在這時,那人走到了何十一面前,遞上報紙。
何十一沒接,抬頭盯著那人的臉,看了幾秒。
“你這手指頭細節不對——指節靈活有力,有長期寫字的習慣。耳廓乾淨,舌根沒縮,嗓子發聲系統沒問題。你不是聾啞人。”
那人臉色一變,但仍強裝鎮定,抬手指了指“殘疾證”。
“還有,你這證件是老版殘聯的樣式,三年前已經作廢了。報紙封面上的日期是上週的印刷,內容還在講‘共享單車亂停放’。”
車廂驟然安靜。
“靠,這不就是騙人的嘛?”
“我說怎麼這麼眼熟,我上個月也在這車上碰見過他!”
“報警吧!”
男人臉上的“啞巴微笑”終於崩不住了,他僵硬地咧了咧嘴,衝何十一擠出一個虛假的大拇指,像是在認輸,實則面露狠色。
下一刻,他低頭收起所有報紙,頭也不回地下了車。
車門砰然關閉,車廂裡頓時沸騰。
“小道士,好眼力啊!”
“兄弟,你幹這行多久了?”
“難怪我看你腳邊那桃木劍像是有來頭。”
何十一靠回椅背,懶洋洋閉上眼睛:“這年頭想騙點‘愛心錢’,起碼把報紙換新。”
眾人鬨笑一片,司機忍不住在廣播裡插了句:“小兄弟,眼睛真毒,下回坐我車免收車票了。”
車子繼續顛顛簸簸地行駛。
可就在抵達邕寧市前的最後一段山路上,一輛老舊的麵包車悄悄跟在大巴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