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浚業恍然大悟,隨即看了看副將馬背上,五歲的羽家二姑娘,原來應該這樣?容浚業若有所思,長鞭一甩,捲住羽霓裳的腰,將她提上了馬,讓她坐到自己身前。將軍雙手握著韁繩,看起來就好像摟著羽兒一般。
“回府!”容將軍,一聲令下,眾將士秩序井然,那麼多人,愣是隻有兵馬之聲。容將軍立過大功,皇上欽賜的宅院,因此他現在居住在自己的將軍府。府中除了他,便全是下人。
羽霓裳坐在馬背上,陷入了沉思,這幾日經歷了家破人亡,生死別離,人生大起大落,心境難以平復,而此後命運如何,也不得而知,馬鞍也十分不舒服,因此在馬背上坐如針氈,不時得不時時調整自己的坐姿。
這幾日她幾乎沒怎麼休息,就算睡著,也是警惕著,現如今倒是安下心來了,馬背上晃著晃著便睡著了。
突然,嘈雜聲停下了,也沒有那麼晃了,羽霓裳一下子驚醒,身體出於本能抖了抖。
“不想掉下去,就別動。”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她耳邊冷冷地響起,是容浚業的聲音。
羽霓裳這才慢慢恢復記憶,閉上眼,長長鬆了一口氣,而額頭此時已經滿是汗水。
容浚業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的手虛環著,既防止羽霓裳掉下去,又儘量不碰到她。可是馬上就那麼點空間,兩人又靠得那麼近,羽霓裳都能聞到容浚業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龍涎香的味道,阿爹以前常用的味道,混著一點點兵器盔甲的鐵鏽味,還有一點點的血腥味。
羽霓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樣的命運,她閉上眼睛,她曾經不再抱有希望,只是希望自己活下來,護二妹周全。現如今,卻隱隱生出些期望來,自己會不會還有以後?自己的人生會不會好起來?
羽霓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馬,又如何跟在容浚業身後跌跌撞撞,在眾人的目光中走進容家的。羽霓裳只是儘量保持自己的儀態,不要太過狼狽,這是她最後的驕傲。
“說吧,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你們讀書人的彎彎道道,全是心思。”容浚業想起羽霓裳在鴻舞館裡的種種,便稟退左右,詢問道。
羽霓裳看到案上有筆,便拿起筆寫字:“老鴇喂毒藥,現喉受損,不能語。”
“啊?”容浚業有些不可置信,“你剛剛不是還可以說話嗎?”
羽霓裳點了點頭,意思很明顯,就是剛剛中的毒!
羽霓裳面帶微笑,氣定神閒,看不出害怕,只見她寫下幾個字:“勞煩將軍快點請大夫,不然,我怕是要被毒啞了!”
“快!快去叫太醫來!”容浚業飛速瞟過她寫的字,然後連忙吩咐了兩個侍衛去找太醫,“你剛剛怎麼不說?”
“……”羽霓裳只是笑,眼裡卻沒有笑意,“忘了?”
忘了?
不,是她覺得不重要!容浚業卻懂了,因為羽霓裳根本沒有求生意志!她活著恐怕只是為了救自家二妹吧!啞不啞得,好像也沒什麼緊要,當時,她只想快點離開那個鬼地方。容浚業突然氣不打一處來,背手來回踱步,開始教育羽霓裳道:“你……你……我該如何說你呢!螻蟻尚且苟且偷生,你說你小小年紀……”
羽霓裳只是一味的笑,也不寫字,就看著容浚業那樣笑,眼中卻多了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