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掛上了賣地的牌子。
他購買這塊地,本來是要養一群牛馬來著。
夏爾沒事就來趙傳薪家附近溜達,看見趙傳薪釘牌子趕忙策馬過來:“先生,你怎麼要賣地?這塊地不是剛買沒多久麼?”
趙傳薪將牌子翻過去,上面寫著:賣地。
“漲價了,溢價部分遠超交易稅,說明投資成功,趕緊出手。”
趙傳薪睜眼說瞎話。
“哦。”夏爾對投資一竅不通,只覺得趙傳薪很厲害的樣子:“那我先走了,先生。”
趙傳薪想起了什麼:“等等。”
“先生,什麼事?”
“夏爾,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要一輛皮卡車麼?”
夏爾立刻腦補出開著皮卡,載著艾娃·羅素兜風的場面。
片刻,艾娃·羅素的面孔一陣模糊,又變成了趙念真。
少年覺得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他憧憬說:“我會努力工作,我一定會讓她們對我刮目相看。”
“別鬧。”趙傳薪嗤之以鼻:“牛馬累死了,還得給人吃肉。你在草場上放著牛馬,人家早已在皮卡里rua著艾娃。”
這話讓夏爾不大服氣:“先生,我覺得我有希望。”
“你看艾娃·羅素跟你說話像進局子錄口供一樣,還不明白她的態度麼?開皮卡要趁早啊孩子。”
夏爾聽了陷入沉思,又一副沉思不明白的樣子。
這孩子實在不怎麼聰明,只能說現代醫學拯救了一群本該夭折的人,夏爾應當是保胎保下來的。
趙傳薪只能直說:“你幫我幹些活,皮卡就是報酬,怎麼樣?”
夏爾狂喜:“幹什麼活?我什麼都能幹。”
趙傳薪掏出一摞廣告單:“你去鎮上和周圍鎮子幫我貼牛皮癬。”
夏爾接過廣告單,艱難的念著:“做夢房子出售,什麼什麼路通往奢華……”
“那叫夢想家園待售,開啟奢華生活之門,你貼廣告單,有人詢問,千萬別瞎解釋。”
趙傳薪讓他去貼廣告單,宣傳房子,只要房和地賣出去了,皮卡就歸夏爾所有。
夏爾心裡“咯噔”一下,忐忑道:“先生,你是不是要搬出鎮子?”
這話讓趙傳薪有點想家,想回去看看兒女和孫子孫女。
也不知道趙念真怎麼樣了。
……
鹿崗鎮,趙念真正跟一群朋友吃飯。
腳邊是一個嬰兒車,裡面是她的孩子——趙星闌。
星闌,鳥歸息舟楫,星闌命行役。
趙星闌,男孩,隨母姓。
趙念真忽然打了個噴嚏:“誰想我就來找我,讓我打噴嚏算什麼本事?”
長相姣好的閨蜜嘆息:“我家沒落了,以現在的家當,就算詩和遠方呼喚我,我都得裝作聽不見。咱們小小的鹿崗鎮,人口越來越多,經濟反而下滑的厲害,不堪負重啊。”
趙念真不願討論政治,大氣道:“想借錢吱一聲,別拐彎抹角。”
閨蜜:“吱。”
趙念真取出坤包,點了鈔遞過去。
幾個閨蜜紛紛讚歎:“念真真是富婆。”
趙靈均不拘小節,三教九流無所不交。
趙念真結交的,卻盡是些富家小姐太太。
水火不容的姐妹倆都不吝嗇。
另一個閨蜜眼熱,說:“我爹南邊的產業都關停了,時代變了,沒法經營了。”
她家經營零售百貨,現在沒法幹了。單純在鹿崗鎮經營,體量太小。
趙念真沒開口。
她可以借錢,但要對方先張嘴,上杆子不是買賣。
對方卻矜持,等她先開口。
趙念真最近想做些生意,需要積累人脈。
這些落魄小姐需要錢,她需要門路,一拍即合。
……
夏爾去了鎮子上,在一家餐廳外張貼廣告的時候,恰好看見艾娃·羅素出來抽菸。
艾娃·羅素在這家餐廳打零工。
夏爾巴巴地湊過去,熱情的打招呼:“艾娃。”
艾娃·羅素翻白眼,沒理他。
但她眼角餘光瞄到了廣告單,卻是一怔,急忙上前仔細閱讀,半晌她不可置通道:“這不是李四的地和房子麼?他要搬走?”
夏爾失落道:“是啊,他說他想去更繁華的城市,比如紐約,那裡有錢人多,更願意花錢收藏他的刀。”
艾娃·羅素將圍裙解了,隨手摔在地上,急吼吼的回去。
夏爾急忙朝她背影喊:“艾娃,你去哪兒?”
艾娃·羅素根本不應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非常遺憾。
他還想告訴艾娃·羅素,他馬上會擁有一輛皮卡來著。
他期待艾娃·羅素震驚的目光。
夏爾搖搖頭。
餐廳老闆出門,撿起地上的圍裙,罵罵咧咧:“該死的,又撂挑子,真是垮掉的一代。小子,誰他媽讓你在這裡貼廣告單的?”
夏爾摘了牛仔帽,捋了捋被汗浸溼一綹綹的頭髮:“先生,這可不是普通廣告單,這是夢想家園,開啟奢華生活之門。”
“啊……tui!你……”餐廳老闆忽然看見地址和聯絡人,一愣:“李四?是霍姆山那邊的李四·趙麼?”
“額,是的。”
餐廳老闆換上笑臉:“那你貼吧,李四·趙可是個了不起的硬漢。”
趙傳薪幫警察,一人挑四匪的事蹟已經在霍姆鎮傳開,連周邊鎮子都知道了霍姆鎮有這麼一號猛人。
李四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談資:“我告你,李四那可牛逼大發了……”
四個悍匪有緝捕賞金,光賞金就幾千塊。
這可是好大一筆錢。
夏爾見了餐廳老闆反應,靈機一動,張貼廣告單的時候故意高調。
因為經常有人阻攔他貼廣告,這時候夏爾就會掐著腰說:“看好了,這可是霍姆山李四的土地和房子。”
只要他這樣講,大家就會露出敬畏的目光:“哦?那沒事了……”
走完一圈,夏爾覺得自己威風八面。
於是整個鎮子都知道了,李四在賣房子。
夏爾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向趙傳薪覆命。
夕陽下,艾娃·羅素穿著裙子在趙傳薪家門前的鞦韆上盪漾。
揚起的裙襬下,包藏著少年難以抗拒的夢想家園。
若隱若現。
而趙傳薪在旁邊目不斜視的用耙子清理劈柴留下的木屑。
“原來你來這裡了。”夏爾傻乎乎的樂呵呵的上前。
“你來做什麼?”艾娃·羅素不客氣道。
夏爾摘了牛仔帽撓撓頭:“我來向先生報告工作。”
趙傳薪將木屑攏進柳條土籃子裡,準備晚上在壁爐裡燒了。
他摘了手套,拍拍手上的灰:“今晚上咱們烤肉,啤酒管夠。”
乾飯踩著滑板,在幾人面前竄來竄去,玩的不亦樂乎。
最近它愛上了這項運動。
趙傳薪在霍姆鎮生活的很孤僻。
他接觸的人不多,許多人想接觸他,可惜找不到機會。
算來算去,趙傳薪和這兩個孩子接觸的最多。
支稜起燒烤架,醃好了肉,趙傳薪拎著兩個水桶,裡面泡著啤酒。
他拇指一翹,便起開了瓶蓋,和兩人碰了碰瓶子:“給你們個忠告,不敢告訴父母的事,以後少幹。”
這話主要對艾娃·羅素講的。
艾娃·羅素卻根本沒聽進去。
孔子不都說了,六十才耳順。
趙傳薪烤了兩把牛肉串。
肥瘦相間的牛肉串滋滋冒油。
美國人喜歡原滋原味?看他們吃烤串,也不像啊?院子裡支上了燈,但三人遠離吸引蚊蟲的燈架,藉著月亮的光喝酒吹風。
就著習習晚風喝冰鎮啤酒,趙傳薪取出照相機:“你倆湊湊,拍一張。”
“我要和你一起拍。”艾娃·羅素遠離夏爾。
趙傳薪抓拍夏爾豬哥像和艾娃·羅素嫌棄的一瞬間。
別說,還挺有調調。
又是牛肉串,又是拍黃瓜,又是撈汁海筍,把倆孩子給喝多了。
夏爾跌跌撞撞說:“我還沒醉,先生,快幫我扶住那條路。”
艾娃·羅素面板白皙,此時白裡透著粉,青春真的無敵。
她大著舌頭說:“我就是不聽父母的話,怎麼了?我沒錯,什麼垮掉的一代,他們懂什麼……”
趙傳薪笑著扶住了她:“你說得對,人類進步,原因就是下一代不聽上一代的話。”
年輕人,一旦有人認同他們,他們便失去基本判斷力,覺得說的都對。
艾娃·羅素媚眼如絲:“你看我美麼?”
爐子裡的精神小火一竄一竄的。
趙傳薪目光澄明,面不改色。
他拿出一根雪茄叼上,雪茄自燃。
這一幕看的艾娃·羅素有些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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