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坂位於京畿的邊陲,不易受到戰火的波及。
更重要的是,大坂有葫蘆屋在——青登想不到比這更安全的地方。
當青登將“幫忙照看我的家人們”的請求傳達給木下琳後,很快就收到了對方的“沒問題”的痛快答覆。
不僅如此,桐生老闆還特地趕來大津以協助護送。
需要撤走的人,有青登的兩個還很年幼的孩子(橘將臣、橘茉子)、橘邸的傭人們……當然還有最需要遠離戰場的那倆人:尚在昏睡的總司和德川家茂。
青登本想讓天璋院與和宮也撤到大坂。
沒成想,卻遭到二人的毫不猶豫的回絕。
“我也是能戰鬥的。”——天璋院一邊拿起愛弓,一邊威風凜凜地這般說道。
“如果是家茂的話,他絕對會留下來。”——和宮的語氣裡充滿不容置疑的意味。
她們倆說到這個份上,青登也不好再反駁什麼了。
青登與桐生老闆交談時,總司和德川家茂已被安然地抬進馬車之中。
青登剛剛特地看了他們一眼,心中不住地想著:他們可能就要醒來了。
怎可惜……他再一次抱持著失望的心情從他們身邊離開。
該帶走的行李都已裝車
只剩下那——橘將臣和橘茉子仍未上車。
不難看出,桐生老闆很擅長跟小孩相處。
桐生老闆曾說過,在阿舞還很年幼時,他就長期擔任她的保鏢兼保姆。
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練出了帶小孩的本領。
只見他一手一個抱起橘將臣和橘茉子,滿面慈祥。
“好了,小傢伙們,跟著老爺子我去大坂吧。我和你們的外曾祖母(木下琳)會好好地照顧你們的。”
青登本以為這倆兄妹會大哭大鬧。
畢竟他們馬上就要離開父母,前往完全陌生的地方。
要知道,他們都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孩,不懂離別,不懂戰爭,無論如何哭鬧都是正常的。
青登本想帶佐那子或阿舞過來,有媽媽在,多多少少能讓這倆兄妹感到幾分寬慰。
然而,興許是聰慧過人的緣故吧,這兩個小傢伙既不哭也不鬧,只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趴在桐生老闆的肩頭上,眨也不眨地緊盯著青登。
青登彎起嘴角,牽了牽他們的手:
“九郎,寧寧,要好好聽桐生爺爺和外曾祖母的話,我很快就會來接你們的。”
【注·九郎和寧寧是橘將臣和橘茉子的乳名。】
將臣和茉子不搖頭、不點頭,只眨巴了幾下眼睛。
說來奇妙,這一刻,就跟心有靈犀似的,青登彷彿聽見他們想說的話。
他們似乎在說:明白。
經過一番短暫的告別後,護送總司等人離開的車隊緩緩駛動。
桐生老闆騎著高頭大馬,緊隨在車隊左右。
青登站定在原地,神情複雜地予以目送。
等桐生老闆等人的身影從其視界內徹底消失後,青登無聲地長出一口氣,隨即利落地彈跳起身,躍上旁邊的蘿蔔的背:
“蘿蔔,我們走,去伏見!”
“哞哞!”
蘿蔔仰天長嘶一聲,隨即撒開四蹄,追風逐電。
近日來最為忙碌的人,當屬青登。
他準備於今日進駐伏見前線,在那設立本陣,統籌作戰!
在蘿蔔的加速衝刺下,大津郊外已近在眼前。
就在這時,青登驀地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男聲:
“噢噢,橘君,總算是找到你了。”
青登一怔,趕忙勒緊掌中的韁繩,未等蘿蔔停下就忙不迭地循聲去看——一對中年夫婦正一邊向他招手,一邊快步奔來。
來者並非旁人,正是緒方和阿町!
“緒……”
青登差點脫口說出“緒方先生”。
此時此地乃大津的白日街頭,人多耳雜,最好還是別擅報緒方的真名為好。
幸而話將出口之際,他及時反應過來,趕忙改口。
“噢噢……古牧先生,古牧小姐,是你們啊。”
【注·“緒方”(o ga ta)的第一個讀音是“o”,所以青登臨時改口為“噢噢”。】
青登從牛背上躍下,大步流星地迎上去。
“古牧先生,你們怎麼會在大津?”
他一邊問,一邊快速地打量二人。
阿町揹著一個紅色布包,緒方揹著一個黑色布包並提著一個藍色布包。
表面看去,他們也是“逃難大軍”的一員。
緒方莞爾:
“我和阿町準備去歐洲了。臨走之前,我們準備跟每一個好友好好道別。”
青登挑了下眉:
“去歐洲?現在嗎?這麼快?”
緒方聳聳肩:
“算慢的了。若不是天氣太冷,我們本想在去年年末就動身。”
說到這兒,他停了停,話鋒一轉:
“不過,我們臨時改主意了。”
“老實說,我和內子都很在意此役的勝負。”
“如果不能於第一時間知曉這場空前絕後的‘南北之爭’的最終結果,我與內子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別想睡好覺。”
“因此,在你與‘南朝’決出勝負之前,我和內子都會暫時待在大坂。”
阿町“嘻嘻”地輕笑幾聲,冷不丁的插話進來:
“得勞煩小琳幫我們準備一間臨時住所才行。”
青登啞然失笑:
“你們準備在大坂暫住一段時間?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你們在,大坂就是毋庸置疑的最安全的地方。”
橘邸的非戰鬥人員都被遷至大坂——青登言簡意賅地將此道出。
緒方聽罷,笑了笑:
“即使沒有我和內子,葫蘆屋的守備力量也足夠強大了。”
這時,阿町倏地向青登伸出右拳。
“橘君,我很看好你噢!你一定能贏的!”
說罷,她用右拳輕敲青登的左肩頭。
緊接著,緒方也伸出一隻拳頭——他伸的是左拳——輕敲青登的右肩頭。
“橘君,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看著搭在自己雙肩上的兩隻拳頭,青登揚起自信的笑臉。
“我會贏的。古牧先生,如果有你的助戰,我會贏得更快、更輕鬆。”
說完,他特地朝對方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
如果當世無敵的“永世劍聖”願意助他一臂之力……那青登覺得這場戰爭都能提前結束了。
雖然緒方的戰力遠遠沒到“一刀退萬軍”的程度,但讓他擔任刺客、遊軍,不時偷襲“南軍”的營地,就足以使“南軍”的將士們陷入無邊的噩夢之中!
緒方莞爾,打趣道:
“別讓我這個早就不問世事的老頭幹這麼辛苦的事情啊。”
得到這樣的答覆,青登並不感到失望,也不覺得遺憾——他早就料到對方會這麼說。
緒方此前已明確說過:數十年來,他一直過著“反覆砍人”的枯燥生活,早就砍累了、砍倦了,除非是跟“不死之力”相關的事件,否則他不想再拔出腰間的佩刀。
因此,青登打從一開始就不指望緒方的協助。
青登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然而,在短暫地停頓片刻後,緒方掛起若隱若現的笑意,不緊不慢地把話接下去:
“橘君,你一路走來,想必也吃過不少苦、受過不少罪。”
“數萬次揮劍,一次次的與死為鄰,造就了現在的你。”
“曾經的無名之輩,如今已是名震天下的大劍豪,距離‘劍聖’之名只有一步之遙。”
“接下來的這場血戰,說不定是你此生中規模最大、最具意義的一戰。”
“用你腰間的劍作筆,在你的故事上塗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吧。”
說完,緒方搭在青登右肩上的那隻拳頭舒展開來,不輕不重地握住其肩頭。
他的體溫順著掌心傳至青登的肩,再蔓延到他的全身上下。
沒來由的,青登倏地感覺有股無名的“力”在其體內橫衝直撞。
當他回過神時,他已迎著緒方的目光,神情堅定地用力點頭: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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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鳥羽伏見——以此來作為作戰之地,真是最合適不過了!(豹嗨.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