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之事,實在是孟浪。”曹宇抱拳說道,“改日我與董科長做東,當面向程總賠罪。”
程千帆看向董正國。
“今日多有得罪,還望程總海涵,來日擺酒賠罪。”董正國嘆了口氣,說道。
“好說,好說。”程千帆打著哈哈,與兩人作別。
董正國站在視窗,看到程千帆下了樓,在一眾保鏢的拱衛下,上了小汽車離開,不禁冷哼一聲。
“你怎麼看?”他問曹宇。
……
“程千帆神情不似作偽,事情應該與他無關。”曹宇思忖著說道,“正如他所說,憲兵隊那邊他找的那幾個人,出問題的可能性極小。”
“不是出問題的可能性極小,是那幾位我們根本沒法查。”董正國苦笑一聲。
無論是小野寺昌吾,還是佐上梅津住,亦或者是那位川田篤人中佐,都不是他們能觸碰的。
“而且就是問了,又能問出什麼?”曹宇也是有些頹然,說道,“難道查他們收了我們的小黃魚,釋放犯人之事?”
“我不甘心啊。”董正國坐回到座位上,拳頭用力砸在了桌面上,“本是圖謀軍統上海區的妙計,現在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人沒了不說,日本人那邊早晚明白過來,又是一樁禍事。”
聽到董正國這麼說,曹宇的目光也有些陰沉。
他喝了口茶水,悶悶的對董正國說道,“董兄,這件事你不該點我的名的。”
“我還以為你會埋怨我瞞著你舒錦程的身份之事呢。”董正國看了曹宇一眼,說道。
“事關保密,我可以理解。”曹宇緩緩搖頭,說道,“只是,此事乃是誆騙日本人,這等事,我這等小身板,實在是不該參與其中的。”
……
“是愚兄的錯。”董正國說道,“只是,當時我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和程千帆接洽。”
“罷了,罷了。”曹宇苦笑一聲,說道,“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晚了。”
他看著董正國,“這件事弄成現在這步田地,後續之事恐怕很難善了。”
“法租界政治處查緝班。”董正國思索著,說道,“那邊一定是有問題的,就是不知道萬海洋那邊查到什麼了。”
“這位萬隊長,現在只想著如何撇清責任,其他的……”曹宇冷哼一聲。
……
豐字路口。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遠遠地開過來。
後排車窗搖下來,露出荒木播磨的臉孔。
李浩這邊趕緊下車,繞過來開啟車門。
程千帆交代了李浩兩句,然後徑直走過馬路,上了荒木播磨的車子。
“去哪裡?”荒木播磨問道。
“去憲兵隊。”程千帆說道。
“憲兵隊。”荒木播磨對司機沖田浩三說道。
“出什麼事情了?”荒木播磨問宮崎健太郎。
好友忽然打電話到特高課,說有急事,約他出來見面。
“一件非常蹊蹺的事情。”程千帆說道。
說著,他便將董正國請託他從憲兵隊撈人,然後人剛剛被放出來,竟然被人劫走之事講給荒木播磨聽。
“這個舒錦程到底有沒有問題?”荒木播磨皺眉問道。
“我原先覺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程千帆也是面色陰沉,說道,“董正國的身份你是知曉的,他既然敢找我從憲兵隊撈人,這本身也就等於是作保了的。”
“而且,如果這個人有問題,佐上中佐其人你是瞭解的,他是萬萬不會放人的。”程千帆說道。
荒木播磨微微頷首。
……
“但是,現在這舒錦程剛剛被放出來,竟然被劫走了,這就說明這人不一般。”荒木播磨說道。
“正是如此。”程千帆點點頭,“所以,我才邀荒木君一同去憲兵隊,此事要當面與那邊溝通一二。”
“我已經打電話與篤人少爺了,請他約了與佐上中佐的見面。”他對荒木播磨說道。
……
憲兵隊。
“所以,宮崎君現在懷疑舒錦程是有問題的?”佐上梅津住陰沉著臉,看著宮崎健太郎,問道。
“不曉得。”程千帆搖搖頭,“只是覺得有些蹊蹺,覺得有必要和佐上中佐知會一聲。”
“呵呵。”佐上梅津住冷笑一聲,“當時宮崎君找上門,請我放人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佐上中佐,我說什麼了?”程千帆面色陰沉,“舒錦程有沒有問題,憲兵隊自當審訊甄別,若果然有問題,相信佐上中佐也是不會放人的吧。”
“宮崎健太郎!”佐上梅津住面色一寒。
“好了。”川田篤人輕輕敲了敲桌面,“人自然是沒問題的,最起碼在我們手裡的時候,人是沒有查出來什麼問題的。”
他環視了幾人,“至於說人被放出去後,被人劫走了,這是後面發生的事情,搞清楚就行了。”
佐上梅津住面色陰沉的可怕,不過,聽到川田篤人這麼說,他也只能收斂怒氣。
“我有個疑問。”荒木播磨說道。
“荒木君請講。”佐上梅津住說道。
“首先,這件事無論是宮崎君,還是佐上君,本身都無過錯,不過是正常的釋放經過審查後,可以釋放的犯人罷了。”他說道,“我這麼說,沒有問題吧。”
……
“荒木隊長此言在理。”川田篤人微微頷首。
“我剛才一直在琢磨,有一點覺得想不通。”荒木播磨繼續說道,“對方找宮崎君幫忙撈人,這件事本身沒有問題,問題在於,為什麼是七十六號的董正國在操作此事。”
程千帆就要說話,荒木播磨擺擺手,示意好友稍安勿躁,他繼續說道,“在舒錦程被人劫走之前,董正國的那個關於受親友之託的說法是成立的,但是,現在舒錦程被劫走了,在此新情況下,我們回過頭來看,董正國的這個說法就有些蹊蹺了。”
“荒木君說的對。”程千帆露出思索之色,“這也是我即刻來憲兵隊向佐上中佐知會此事的原因。”
他說道,“按照常理來說,即便是舒錦程被劫走了,以董正國的身份,七十六號自當有能力尋回此人,但是,董正國立刻就找我,詢問有無走漏他找我撈人的訊息,這就是不正常的了。”
“是這個道理。”荒木播磨點點頭,“這說明董正國那邊對於舒錦程被劫走之事非常在意,這種在意不僅僅是親友被人劫走那麼簡單,這說明他們非常清楚舒錦程有可能出事,所以即刻做出立刻反應。”
“至於說,他們為何會擔心舒錦程會出事,這就值得我們探討了。”荒木播磨說道。
說著,他看向佐上梅津住,“佐上君,人是你抓的,對於舒錦程最瞭解,你覺得呢?”
……
“我此前一直懷疑舒錦程有問題,甚至傾向於懷疑此人是軍統的重要分子。”佐上梅津住思忖說道,“所以,憲兵隊對此人一直是嚴加審訊的,前後用刑長達數月之久,不過,此人一直在喊冤枉,並未能確認舒錦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