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蓋一開,蒸騰的白色水汽夾雜著油脂、醃臘、海味、蔬菜、焦飯的香味騰空而起。三人立刻便被這濃烈香味吸引過去了。
“嚐嚐看吧,這是這家店的招牌菜,據說原料都從福建來的,老廣都愛吃!”郭熙兒眉飛色舞。
三人開始品嚐起這美味,這裡的煲仔飯果然是招牌:臘味香味濃郁,醬油鮮甜,米飯更是煮的軟硬適當,特別是底層的鍋巴,焦黃香脆,卻無苦味。
吃罷煲仔飯,服務員將三碗糖水送上,正好讓充分享受過的味蕾清一清感覺。
郭熙兒剛才沒撈到說話的機會,這會趁著吃糖水的悠閒時刻問起照相館的事情。她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所以抓著陳識新問個不停。
陳識新也樂於說這些,說他原本已經在廣州市政府的宣傳部門供職,並不是非要來照相館實習,完全是出於好奇才爭取到這個機會的。
“……攝像雖然是黑白的,不能像畫畫那樣體現出斑斕的色彩,但是它的黑白色調和兩者之間的不同的灰階過度,另有一種難以言表的韻味。特別是拍攝的時候光、影的變化……這種瞬間的藝術,看似簡單,和繪畫相比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味道……”
顯然,郭熙兒對陳識新的侃侃而談並不感興趣,她有興趣的是照片是怎麼把人“印”到紙上去的。這個問題,說起來容易,要完全解釋清楚卻很難。郭熙兒陷入了“十萬個為什麼”,陳識新也很快就到了詞窮的地步。
“……我也是鸚鵡學舌,首長的學問太深奧了,我天資駑鈍,實在不能完全的明白。”陳識新自謙道。
“你也真是謙虛,”何曉月笑了,她對眼前青年的好感愈發多了,“你剛才說原來是在廣州?”
“對,我在廣州市政府裡做事,當個宣傳幹事。”陳識新說,“除了搞宣傳就是畫壁畫,寫大標語什麼的……”
“原來那些大標語和壁畫都是你做的?”
“不全是,宣傳部門的同事一起弄的。”陳識新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何姑娘也是從廣州來的?”
“嗯嗯,不過是我在民政部門工作,”何曉月當即把自己在收容所工作的事情講了一遍。
“哎呀,我聽他們說起過。後來首長還給辦了集體婚禮,真是太了不起了。想不到何姑娘還親自參加了這樁盛舉!”
要說參加,作為宣傳口的一員,陳識新自然也積極參與了,但是何曉月這麼聰明的女孩子肯定能想得到。
“宣傳部門啊……”何曉月似乎想起了什麼,低下頭喝了幾勺糖水。片刻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問道:“既然你一直在城裡工作,人頭很熟吧?”
“市政府裡大多數人我都認識。”陳識新說。
“那……你認識市警察局的一個刑警,叫李子玉的嗎?”
陳識新一愣,忽然又笑了起來:“當然認識。說起來,我們還是好朋友呢。”
“好朋友?!”
“是呀,我們是社學的同窗,那時候就廝混在一起看澳洲書。我到臨高之後一直不知道他的具體情況。後來才知道他考了警察……”
何曉月又驚又喜,追問道:“真得?!”
“當然是真的。”陳識新一笑,“沒想到這撲街官運亨通……”
“他現在怎麼樣了,人還好嗎?”
“官運亨通嘛。連著好幾個案子他都立了功,現在的職務級別已經比我高好幾級了。”
“這我就放心了。”何曉月撫著胸口,眼角有了淚光,“阿彌陀佛。”
大約覺得自己失態了,怕引起對方的誤會,何曉月忙解釋:“這位李……警官可是我的恩人,當初救過我。”說著,便將當年的往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番,“若沒有他,我已經……我已經……”
說到這裡,已是泫然欲泣。
“原來如此!”陳識新連連點頭,“還有這段往事!看來子玉官運亨通也有平日當差修下的功德。”
“我一直想著能見他一面,給他磕個頭……”
“唉唉唉,這大可不必,”陳識新雙手亂搖,“子玉身為大宋的警務人員,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是他應盡的責任。救你的其實並不是他,而是我們一心為人民著想的元老院啊!天不降元老院,萬古如長夜!”
陳識新是宣傳口的幹部,出口成章。兩位少女不覺內心暗暗讚歎:“果然是才子”。
“您說得真是太好了!”何曉月激動道,“好一個天不降元老院,萬古如長夜!”